第七天深夜。
甄笑棠蹲在菜地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土面。
她左边蹲着小凳子，右边蹲着小灰老鼠——这耗子居然也有样学样，两个前爪搭在田垄上，黑豆眼一眨不眨。
“采女……”小凳子声音发颤，“真、真的会今晚发芽吗？”
“007说五到七天。”甄笑棠咽了口唾沫，“今天正好第七天。”
她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已经能活动了。柳儿缝的衣裳很结实，左肩特意加厚了一层，防止干活时崩开伤口。
月光清冷冷洒在菜地上。
土面静悄悄的。
“要不……”小凳子小声说，“咱们明早再看？”
“不行。”甄笑棠斩钉截铁，“我就要等第一棵苗破土的那一刻。”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叫仪式感。”
小凳子听不懂什么叫仪式感，但觉得采女说得对。
两人一鼠继续蹲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小凳子开始打哈欠，小灰老鼠已经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
甄笑棠眼睛酸得流泪，但她硬撑着。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种子出问题了的时候——
土面，最中间那条田垄上，一个小小的土包微微拱起。
甄笑棠呼吸一滞。
土包裂开一道细缝。
一点嫩绿色的尖尖，颤巍巍探出头来。
月光下，那点绿色小得可怜，但确确实实是一棵苗！
“出、出来了！”小凳子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
小灰老鼠“吱”一声站起来，好奇地往前凑。
甄笑棠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棵小苗。
嫩嫩的，凉凉的。
【叮！特殊任务‘成功培育出第一株菠菜苗’完成！奖励发放中……】
光屏弹出：
【获得：优质肥料×1袋】
【获得：积分×20】
【额外奖励（首株成就）：‘植物生长加速液’×1瓶（可使用三次）】
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和一个小瓷瓶“啪嗒”掉在甄笑棠手边。
她先打开布袋，里面是黑褐色的颗粒肥料，闻起来有股土腥味。又拿起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新的草木香飘出来。
【生长加速液：每次使用可加速植物生长24小时，对同一植株使用间隔需超过七日。】007解释，【建议谨慎使用。】
“好东西！”甄笑棠眼睛亮了。
她小心翼翼倒出一滴加速液，滴在那棵刚破土的菠菜苗根部。
几乎是立刻——
那棵小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窜了一截！叶片舒展开，从嫩绿变成翠绿，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神、神仙水？！”小凳子看傻了。
小灰老鼠“吱吱”叫着想往前凑，被小凳子一把抱住：“不能碰！这个贵！”
甄笑棠看着那棵明显比其他土包长得快的菠菜苗，咧嘴笑了。
有戏！
她正想把肥料撒下去，院墙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落地声。
很轻，但甄笑棠听见了。
她瞬间收起笑容，把小瓷瓶和肥料袋往怀里一塞，抄起放在身边的柴刀。
小凳子也听见了，吓得抱住老鼠缩到墙角。
月光下，一道身影翻过墙头，轻飘飘落在院子里。
是个男人。
身材挺拔，穿一身玄色常服，腰系玉带，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深邃，正盯着甄笑棠手里的柴刀。
甄笑棠握紧刀柄：“又是德妃派来的？”
男人没说话，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肩膀的伤处，又移到她身后的菜地。
“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路过。”
“路过？”甄笑棠挑眉，“大半夜路过冷宫？您这路过得挺别致啊。”
男人似乎被她这话噎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两步。
“站住。”甄笑棠柴刀一横，“再往前，我这刀可不长眼。”
男人停下脚步，歪头看她：“你受伤了，打不过我。”
“打不过也得打。”甄笑棠说，“我这菜地刚出苗，金贵着呢。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偷菜的。”
男人：“……”
他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偷菜？”
“不然呢？”甄笑棠理直气壮，“我这菠菜苗，全皇宫独一份。万一你是哪个宫派来偷苗去种的，我找谁说理去？”
男人笑声更明显了：“你觉得，会有人大半夜翻墙来偷菠菜苗？”
“怎么不会！”甄笑棠说，“你知道现在新鲜蔬菜多难得吗？御膳房那些菜，从宫外运进来都得两三天，早就蔫了。我这可是现摘现吃，绿色有机无污染——”
她突然停住，上下打量男人：“等等，你这身衣服……料子不错啊。”
月光下，那身玄色常服泛着暗纹光泽，一看就不是普通货。
“你不是太监。”甄笑棠眯起眼，“太监穿不起这料子。你也不是侍卫，侍卫不会蒙面。”
她往前一步：“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回答，反而问：“你这菠菜，真能种成？”
“废话。”甄笑棠拍拍胸口，“看见那棵最大的没？已经长这么高了。再有个二十天，就能吃。”
男人看向那棵被滴了加速液的菠菜苗。
确实比旁边土包里的苗高出小半截，叶片也肥厚。
“你会种地？”他问。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甄笑棠说，“怎么，你想学？学费很贵的。”
男人又笑了。
他走到菜地边，蹲下身，伸手想摸那棵菠菜苗。
“别碰！”甄笑棠冲过去，一把拍开他的手，“刚出的苗，娇贵着呢！你手干不干净啊就乱摸！”
男人手僵在半空。
他慢慢站起来，看着甄笑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甄笑棠叉腰，“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乱碰我的菠菜苗！”
男人：“……”
他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火光由远及近！
“快！围起来！”尖利的太监嗓音响起，“一个都不许放跑！”
甄笑棠脸色一变。
男人也皱眉：“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甄笑棠咬牙，“肯定是德妃！白天不敢动，晚上来阴的！”
院门被“砰”地撞开！
十几个太监举着火把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德妃身边的大太监，刘公公。
刘公公尖声喊：“搜！仔细搜！冷宫有人私藏男人，秽乱宫闱！给我——”
他话没说完，看见了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甄笑棠，一个蒙面男人。
刘公公眼睛亮了：“好哇！真让咱家抓个正着！甄笑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冷宫私会男人！来呀！把这对奸夫淫妇拿下！”
太监们一拥而上！
甄笑棠握紧柴刀，正要拼命——
“放肆！”
蒙面男人突然一声厉喝。
声音不大，但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冲在最前面的太监脚步一顿。
刘公公也愣了：“你、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咱家面前——”
男人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巾。
火光映照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来。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虽然穿着常服，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压得所有人不敢喘气。
刘公公看清那张脸，腿一软，“扑通”跪下了：“皇、皇上？！”
其他太监也反应过来，哗啦啦跪了一地。
甄笑棠举着柴刀，僵在原地。
皇、皇上？
这个半夜翻墙来看菠菜苗的蒙面男，是皇上？！
轩辕绝——当朝皇帝，此刻正冷冷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刘福，你好大的胆子。”
刘公公浑身发抖：“奴、奴才不知皇上在此……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轩辕绝声音冰冷，“谁让你来的？”
“是、是德妃娘娘……”刘公公磕头如捣蒜，“娘娘说冷宫有异动，让奴才来查……”
“查什么？”轩辕绝问，“查朕是不是在冷宫私会？”
“不、不敢！”刘公公脸都白了。
轩辕绝不再看他，转头看向甄笑棠。
甄笑棠还举着柴刀，表情呆滞。
“怎么，”轩辕绝挑眉，“知道是朕，还想动刀？”
甄笑棠一个激灵，赶紧把柴刀扔了：“臣妾不敢！”
她顿了顿，小声补充：“但皇上……您刚才真的差点踩到我菠菜苗……”
轩辕绝：“……”
他低头，发现自己右脚确实离那棵最大的菠菜苗只有半寸距离。
他默默把脚挪开。
跪在地上的太监们偷偷抬眼，看见这一幕，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
皇上……怕踩到菠菜苗？
轩辕绝清了清嗓子：“都滚出去。今晚的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朕诛他九族。”
“是！是！”刘公公连滚爬爬带着人跑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下甄笑棠、轩辕绝，还有墙角缩成一团的小凳子和小灰老鼠。
轩辕绝看向甄笑棠：“你……”
“皇上！”甄笑棠突然跪下，“臣妾有罪！”
轩辕绝一愣：“何罪？”
“臣妾不该拿刀指着皇上！”甄笑棠说得飞快，“但臣妾真的不知道是皇上！臣妾以为是偷菜的！”
轩辕绝嘴角抽了抽：“……起来吧。”
甄笑棠爬起来，偷偷抬眼看他。
月光下，轩辕绝的脸看不清表情。但他没走，反而又蹲下身，看着那棵菠菜苗。
“这菠菜，”他问，“真能长成？”
“能！”甄笑棠赶紧凑过去，“只要没人捣乱，二十天后就能收第一茬。皇上您尝尝，绝对比御膳房的好吃！”
轩辕绝看她一眼：“你倒是有信心。”
“那当然。”甄笑棠挺胸，“臣妾现在可是冷宫创业团队的总负责人，手下有财务总监、后勤部长、手工主管和农业技术员。咱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轩辕绝：“……什么？”
“就是……”甄笑棠卡壳了，这怎么解释？
她正纠结，轩辕绝突然站起身。
“朕走了。”他说，“你……”
他顿了顿：“好好种你的菠菜。”
说完，他转身，轻飘飘翻过墙头，消失在夜色里。
甄笑棠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小凳子哆哆嗦嗦爬过来：“采、采女……刚才真是皇上？”
“应该是……”甄笑棠摸摸下巴，“长得挺帅，就是有点面瘫。”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完了！”
“怎么了？！”
“刚才忘了跟皇上推销了！”甄笑棠痛心疾首，“应该让他预订几斤的！这可是大客户啊！”
小凳子：“……”
远处，翻出冷宫的轩辕绝落地，对暗处招了招手。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皇上。”
“查清楚了？”轩辕绝问。
“查清了。”黑影低声道，“德妃确实派人刺杀过甄采女，未成。今晚也是德妃让刘福来抓人的，目的是坐实甄采女秽乱宫闱的罪名。”
轩辕绝眼神冷了冷。
“继续盯着。”他说，“德妃再有动作，立刻报朕。”
“是。”
黑影退下。
轩辕绝回头，看了眼冷宫方向。
月光下，那片菜地隐约可见。
他想起刚才那个举着柴刀、怕他踩到菠菜苗的女人，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甄笑棠……”他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摇摇头，“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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