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断指躺在布包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节处还有道浅浅的旧疤——溪丫头记得,那是大舅去年给人诊脉时,被发狂的病人用瓷碗划破留下的。银戒指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苏文渊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苏玉卿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冰凉:“文渊,别慌,这未必是你的手指。”话虽如此,她的目光扫过断指上的旧疤,声音还是沉了下去,“商羽,去拿个水盆来,再取些烈酒。”
苏商羽手忙脚乱地应着,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竹筐,里面晾晒的金银花撒了一地。苏武峰已经拎起了那个吓瘫在地的伙计,红缨枪的枪杆抵着他的喉咙:“说!这包裹是谁送的?你袖口的紫渍是怎么回事?”
伙计的脸被憋得通红,舌头打了结:“是……是个穿灰衣的汉子,蒙着脸,只说……只说把东西交给大掌柜,给了我一串铜钱……”他挣扎着抬了抬袖子,“这紫渍……是刚才擦药架时蹭到的,架子上沾了点碎花瓣,好像是……是薰衣草……”
“薰衣草?”苏玉卿猛地看向周氏,她发间的铃铛还在乱响,脸色比纸还白。“周妹妹,你今日来苏府,除了带香膏,还带了薰衣草花瓣?”
周氏拼命摇头,发间的小银铃叮铃乱响,像是在替她辩解:“没有呀,我只带了香膏……呀,这可真是要我的命了……”她忽然抓住柳氏的胳膊,“老夫人,您要相信我,我绝不敢害大掌柜的!”
柳氏的手也在抖,她拍了拍周氏的手背,目光却落在那截断指上,声音发颤:“先看看这手指是不是文渊的再说。”
苏文渊这时终于缓过神,他深吸一口气,指着断指根部:“我的指骨上有个小凸起,是小时候摔的,你们看……”
众人凑近细看,布包里的断指根部光滑平整,果然没有凸起。苏商羽刚松了口气,就听苏文渊继续道:“但这戒指……确实是我的,三天前在回春堂后院丢了,我以为是不慎滑落,还让伙计们找了半天。”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拿假指和真戒指来吓唬人?”赵氏端着水盆回来,把铜盆往地上一放,水花溅起几滴,“这是想让我们乱了阵脚啊。”
溪丫头蹲在地上,假装捡散落的金银花,眼角却瞥见那伙计的裤脚沾着些湿泥。她想起苏府后院的角门外是片荒地,今日天朗气清,哪来的湿泥?除非……他刚从有水的地方来。
“娘,”溪丫头拉了拉苏玉卿的衣角,“我想去茅房。”
苏玉卿正忙着给苏文渊处理伤口,闻言点头:“让你二舅母陪你去。”
林氏立刻应着,牵起溪丫头的手。路过那伙计身边时,溪丫头故意脚下一绊,往他身上撞去,同时飞快地扯下了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碎布——那布片上绣着半朵花,正是七瓣样式,和发簪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茅房在院子东侧,路过厨房时,溪丫头瞥见灶台上放着个空了的陶罐,罐底还沾着点褐色粉末,和桃仁霜的颜色很像。她拉着林氏往厨房走:“二舅母,我想喝口水。”
林氏不疑有他,刚要喊人,就见一个老妈子慌慌张张地从后厨跑出来,撞在她们身上。“哎呀!”老妈子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苋菜撒了一地,“对不住对不住,老夫人让我找些甘草来,说是给大掌柜的敷伤口……”
溪丫头的目光落在苋菜旁边——一根沾着湿泥的麻绳,绳头还缠着片薰衣草花瓣。
“甘草在药箱里有,我去拿给你。”林氏说着就要转身,被溪丫头拉住了。
“二舅母,你看那麻绳。”溪丫头指着地上的绳子,“是不是跟绑包裹的绳子很像?”
林氏仔细一看,果然点头:“是挺像的……”她忽然脸色一变,“这绳子看着很新,不像是厨房常用的。”
两人回到正厅时,正赶上苏敬之在盘问那伙计。“你说你是回春堂的伙计,那你说说,回春堂的镇店之宝是什么?”
伙计眼珠一转:“是……是千年人参!”

“错了。”苏文渊冷笑一声,“回春堂的镇店之宝是我爹年轻时炮制的‘回魂散’,专治急症,人参虽贵,却算不上镇店之宝。”他看向苏商羽,“三弟,去查这人的底细,回春堂根本没有穿青布短褂的伙计,我们的伙计都穿灰布衫。”
伙计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招!我什么都招!是……是个女人让我干的,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把包裹送到后院,还让我故意说看到穿青布短褂的人……”
“那女人长什么样?”苏武峰追问。
“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眼角有颗痣,说话带着点西域口音……”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落在周氏身上。周氏的眼角,确实有颗小小的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周氏急得快哭了,抓着苏商羽的胳膊,“夫君,你要信我啊!”
苏商羽皱着眉,刚要说话,就见柳氏从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本账簿:“商羽,你看看这个。”账簿上记着几笔进货记录,其中一条写着“西域薰衣草五十斤,经手人:周氏”,日期正是三天前。
“我进薰衣草是为了做香膏,有什么错?”周氏辩解道。
“那这个呢?”柳氏又拿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些褐色粉末,“这是从你住的客房搜出来的,跟桃仁霜一模一样。”
周氏瘫坐在地上,发间的铃铛终于不响了。
溪丫头悄悄把那半朵花的碎布递给苏玉卿,低声道:“娘,这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苏玉卿展开碎布,脸色微变,刚要说话,就听后院传来“扑通”一声。众人跑出去一看,那伙计竟一头扎进了水缸里,等苏武峰把他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了,嘴角还挂着丝黑血。
“是中毒!”苏文渊上前探查,指尖刚碰到伙计的嘴唇就缩了回来,“是附子!【附子含有乌头碱,有毒,误食可导致心律失常、呼吸衰竭等,谨遵医嘱,严禁自行使用】他嘴里藏着毒丸。”
溪丫头看着水缸里漂浮的几根水草,忽然想起伙计裤脚的湿泥——原来他说的“有水的地方”,就是这口缸。可他为什么要自杀?难道背后的人比死还可怕?
这时,薛子墨扶着苏玉芯走过来,脸色好了些:“我刚才在角门外看到个灰衣人,手里拿着个七瓣花的灯笼,见我看他,就往西边跑了。”
西边是回春堂的方向。
苏文渊的目光落在那口水缸上,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从后院墙头探过来的半张脸,眼角那颗痣,在日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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