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惊动师尊。”
话音刚落,菩提老祖的传音到了每个弟子玉牌。
“午时三刻,讲经堂,仙主生活会。主题是加强洞内团结,规范对外交往。全体参加,包括预备弟子候补。”
仙主生活会五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抖了三抖。
这是三星洞最高规格的内部会议,上一次召开还是三百年前,因为有个弟子把师尊的私人笔记卖给了兜率宫。
……
午时三刻,讲经堂气氛肃杀。
十二个蒲团加上孙南新加的小板凳,呈圆弧排列。
菩提老祖坐在云床上,手里捻着一串念珠——但如果仔细看,念珠每颗都在微微发光,那是回溯术准备就绪的标志。
“今日畅所欲言。”
老祖开口。
“匿名论文之事,关乎我洞清誉。谁有线索,谁有看法,皆可直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杨戬率先开口,声音冷硬。
“此事定是有人蓄意污蔑。司法天神府依规办事,何来越权之说?我看是某些见不得光的,怕被清查,先泼脏水。”
这话指向性太强。
智深轻咳一声。
“咳……二师兄,论文里说的某司法部门,未必就是司法天神府嘛。也可能是……嗯,比如天庭纪律检查司?或者巡视组?没说名字,就是对事不对人。”
“对事?”
杨戬天眼一开,扫向孙南。
“一个临时工升上来的预备弟子,懂什么天庭执法权?”
孙南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膝盖,标准的小学生坐姿。
“二师兄说得对,我确实不懂。所以那论文不可能是我写的。我连《天规》都才背到第一百八十条呢。”
演技精湛,表情无辜。
颖玉忽然举手。
是的,举手,仙主生活会允许举手发言。
“师尊,我有个疑问。”
她眨眨眼。
“论文附录里提到的某洞天灵药被司法灵力损伤案例,我怎么听着耳熟?上月南海紫竹林的事,好像也是类似情况?难道司法天神府……业务范围这么广?”
木叉行者回去后,果然把【灵药抗性数据】共享给了几个交好的洞天。
现在南海系、黎山系、甚至五庄观那边,都对司法天神府的检查有了意见。
压力开始转移。
慧静慢悠悠补充。
“而且论文里提到的为蟠桃会名额做铺垫,这事巧了。我昨日去兜率宫送丹药,听说今年蟠桃会名额,司法天神府确实多要了三个……说是安保需要。”
大殿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多要三个名额?
那其他部门就得少三个!
一直闭目养神的广明子忽然睁眼:
“师尊,此事已非单纯污蔑。匿名论文虽不合规,但其中疑点,恐需向【天庭监察委员会报备】——按流程,洞天内涉及跨部门纠纷,应主动上报,以免被动。”
杨戬脸色变了。
报给监察委员会?
那帮老古董最爱查公权私用,一查就能查出他舅舅玉帝暗中运作的事!
菩提老祖捻着念珠,目光扫过众人。
良久,缓缓开口:“既如此,按老规矩——匿名投票。”
十二枚玉简飞到每人面前,外加孙南也收到一枚,虽然是备用的,边缘有裂痕。
投票选项:
甲:彻查论文作者,追究诬告之责。
乙:搁置争议,内部警示。
丙:主动向监察委员会备案,申请第三方介入。
“记名投票,但结果保密。”
老祖说:“开始吧。”
孙南握着有裂痕的玉简,心中飞快盘算。
甲选项是杨戬要的。
丙选项是广明子提的。
乙选项是和稀泥。
他蘸着茶水,在玉简上写下……
……
半柱香后。
投票结果悬浮在大殿中央:
甲:三票。
乙:六票。
丙:三票。
杨戬盯着那个三票,手指捏得发白。
连他自己的人里,都有两个投了乙!
老祖微微颔首:“既如此,此事搁置。但——”
他话锋一转。
“匿名论文中提到的司法权越界风险,确需重视。即日起,三星洞所有弟子与外部门往来,需提前报备。尤其涉及人事、名额等事宜,须经我亲自批准。”
这话,几乎是把杨戬的清查计划按死了。
“散会。”
老祖起身,临消失前,忽然看了孙南一眼。
“猢狲。”
“弟子在。”
“你药园管得不错。”
老祖说。
“下月后勤司调研,好好准备。若表现得好……蟠桃会后勤保障组,有个见习名额。”
话音落,人已消失。
大殿里一片死寂,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
孙南刚要起身,杨戬已走到他面前。

两人对视。
“师弟好算计。”
杨戬声音压得极低。
“匿名投票……你投的什么?”
孙南微笑。
“我投的乙啊,二师兄。团结为重嘛。”
“是吗?”
杨戬盯着他。
“可投票玉简的灵力残留显示……有人用了双重加密笔法,表面写乙,实际灵力勾勒的是丙。”
孙南笑容不变。
“那可能是玉简质量不好,我这枚还有裂痕呢。后勤司该拨点经费更新设备了。”
杨戬深深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智深溜达过来,拍拍孙南肩膀。
“可以啊师弟,仙主生活会玩这么溜。当年我在南海,最怕的就是这个会。”
“师兄过奖。”
孙南谦虚。
“都是跟师兄师姐们学的。”
颖玉凑过来,小声说。
“不过你真得小心了。我听说……杨戬从司法天神府调了份特殊档案,关于女娲补天时期一些未登记化形生灵的。估计要在这方面做文章。”
孙南心头一凛。
他的跟脚,确实是最大软肋。
……
当晚,预备弟子单间。
孙南正对着那株化形草发呆——它今天格外蔫吧,叶片耷拉着。
“你也感觉到压力了?”
孙南摸摸它。
草叶动了动,从根须处推出一样东西。
一片枯黄的、不属于药园任何植物的叶子。
叶片上有极淡的月桂香气。
广寒宫的月桂叶?
孙南瞳孔微缩。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三星洞后山?
他忽然想起,昨夜打扫时,确实在偏僻角落发现过几片枯叶,当时没在意……
“有人来过。”
孙南轻声说。
“而且是带着广寒宫的东西来的。找什么?还是……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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