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付了钱。
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玻璃罐往回走时，我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我想起小时候，林响最爱吃甜的。
每次感冒咳嗽，他都闹着要吃梨膏，那时候家里穷，妈妈只能自己熬，他总是嫌不甜。
这次买的这么贵，应该很甜吧？
回到家，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林响的房门前，我不敢敲门，怕他看到我又会发脾气。
我小心地把那罐梨膏放在他的门口，摆在他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小响，晚安。
第二天清晨，林响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脸色阴沉得可怕。
妈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他剥鸡蛋：
“小响，多少吃点，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不吃！气都气饱了！”
林响把筷子一摔，
“本来就烦，大早上的一开门还看到那个晦气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跳。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那罐梨膏正躺在垃圾桶里。
“那个…我看包装挺好的……”
妈妈小声劝了一句，
林响冷笑一声，
“妈，你看她那个穷酸样，能买得起什么好东西？这种不知道从哪来的三无产品，你是想让我吃了烂嗓子吗？”
“万一吃出个好歹，她赔得起吗？”
“一个哑巴，自己是个废人就算了，还想来害我！”
他站起身，路过垃圾桶时又狠狠补了一脚。
“咣当——”
玻璃罐在垃圾桶里翻滚了一下，混着垃圾桶里的脏水，变得污浊不堪。
就像我那颗捧出来给他看，却被他嫌弃地踩在脚底的心。
我站在房门口，默默地关上了门，靠着门板滑落在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已经签好字的保单。
林响说得对。
我确实赔不起。
但我这条命，应该赔得起。
既然这罐三百块的梨膏你看不上。
那这份五百万的礼物，你应该会满意吧？
我闭上眼，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小响，别急。
最好的药，姐姐已经在给你准备了。
那是一场罕见的暴雨，闪电一道接一道地劈下来，照亮了这个摇摇欲坠的老旧小区。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窗户被震得嗡嗡直颤。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到了阳台上挂着一件银灰色的演出服。
那是林响最宝贝的一件衣服，是他准备复出时穿的战袍，纯手工定制，上面镶满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
当初为了买这件衣服，妈妈省吃俭用，甚至断了我一个月的理疗费。
此刻，那件昂贵的衣服正在狂风暴雨中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雨水淋透。
如果这件衣服毁了……
我可以想象到林响暴怒的样子，妈妈崩溃的哭喊，想象得到他们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下雨了不知道收衣服吗？你就在屋里看着它淋湿吗？”
我苦笑了一下。
是啊，我是个废物，但我还得是个有眼力见的废物。
我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呼——”
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扑面而来，我浑身一哆嗦，差点被风吹倒。
家里的阳台很老旧了，护栏是那种十几年前的铁栏杆，前几天物业就通知过，说这批护栏有安全隐患，让各家各户注意维修。
爸爸当时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修什么修？换个护栏要好几千，现在家里哪还有闲钱？凑合用吧，平时别往那儿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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