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晓苏二狗苏源的仙人与凡人的故事之谜：仙人与凡人的故事最新完整版，现在阅读免费！

第二章：灵根

晨光刺破山谷薄雾时，苏源已经站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他身上穿着刘老伯连夜改出来的粗布衣裳——原主那身满是血污的破衣早就不能要了。衣服有些宽大，但洗得干净，袖口磨得发白的地方打了细密的补丁。刘老伯的妻子，村里人都喊刘婶，天没亮就蒸了三个杂面窝头塞进他怀里：“路上吃。去了仙门……好好表现。”

苏源接过窝头时，手有些抖。

不是紧张。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在翻涌——原主那个十五岁少年，曾经无数次梦想过这一天。站在村口，等着路过仙门的仙师测试，然后一飞冲天，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

现在全家只剩他了。

“苏家小子，”刘老伯叼着旱烟杆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甭管成不成，早点回来。村东头那两块坡地，还得靠你那水车法子。”

几个早起下田的村民也围了过来。

“苏源啊，要是真成了仙师，可别忘了咱们村。”

“说什么胡话，人家苏源肯定能成！你看他那眼睛，多亮堂！”

“就是就是……”

苏源听着这些话，胸口堵得慌。他知道这些村民在期待什么——一个自己人成了仙师，村子就能得到庇护，不用再担心哪天一觉醒来，整个村被路过修士斗法的余波抹平。

就像他这具身体的家族那样。

“我尽力。”他只说了三个字。

青云宗的收徒队伍来得比预想中快。

日头刚爬到山头，天边就出现了三道流光。那是三柄飞剑，剑上站着青衫飘飘的修士。领头的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筑基初期的威压虽然刻意收敛，但还是让村口等待的几十个少年少女脸色发白。

苏源站在人群里，目光紧紧盯着那三柄飞剑。

从流体力学角度看，御剑飞行存在太多不合理——剑身没有足够的升力面，修士站在剑上的重心问题，高速飞行的空气阻力……但在这个世界，这些问题都被一种叫做“灵气”的东西解决了。

“这就是‘规则’的不同。”他在心里默念。

“肃静！”领头的筑基修士落地，扫视人群，“本座张启明，青云宗外门执事。今日路过此地，有缘者，可入我青云宗外门修行。”

人群一阵骚动。

张启明不再多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铜镜。镜子约脸盆大小，边缘刻着复杂符文。他单手托镜，另一手掐诀：“测灵镜，开！”

镜面泛起水波般的光晕。

“排队上前，手触镜面。”张启明声音平淡，“灵根资质，镜中自显。”

队伍开始移动。

第一个上去的是个胖小子，手颤巍巍按上去。镜面泛起微弱黄光，中间夹杂几丝杂色。

“土灵根，四品下等。”张启明面无表情，“可入外门杂役。”

胖小子脸一白，但还是乖乖站到一边——杂役也是仙门中人，总比当凡人强。

第二个是个瘦高少女。镜面亮起青绿光芒，颇为纯净。

“木灵根，三品中等。站到左边。”

少女喜极而泣。

测试进行得很快。大多数人都只是四五品的杂灵根，少数几个三品，二品的一个都没有。轮到苏源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手掌按在镜面上。

冰凉。这是第一感觉。紧接着，镜面开始发光——但不是单一颜色，而是红、黄、蓝、绿、金五色混杂，光芒亮度中等，但彼此纠缠冲撞，在镜面上形成一团混沌的色斑。

张启明皱了皱眉。

他身后两个炼气期的年轻修士小声议论起来：

“五灵根？还这么杂……”

“亮度倒是不弱，可惜了。”

“这种资质，修炼速度怕是比乌龟还慢。”

张启明看了苏源一眼，少年站得笔直，眼神里有种他看不懂的东西——不是期待，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审视？

“五灵根，品级杂乱，无法定品。”张启明最终宣布，“不予收录。”

人群传来失望的叹息。

苏源的手还按在镜面上。他能感觉到镜子里有某种力量在探查他身体深处，而在他丹田位置，一团混沌的旋涡缓缓旋转，将探查之力无声吞噬。

“仙师，”苏源开口，声音平静，“能否再测一次？我感觉……”

“感觉？”张启明身后的年轻修士嗤笑一声，“你感觉有用？测灵镜乃元婴祖师炼制，还能出错？”

“退下吧。”张启明摆摆手，“下一个。”

苏源没动。

他盯着测灵镜。作为物理研究员的本能在尖叫——这镜子的原理是什么？光谱分析？能量共振？基因检测？如果灵根是某种生物特性，为什么不能量化改进？

“小子，听不懂话？”年轻修士上前一步，炼气后期的威压散开。

周围几个村民下意识后退。

苏源感觉胸口发闷，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但他还是站着，一字一句问：“敢问仙师，灵根究竟是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瞬。

张启明眯起眼睛。这个问题，他几百年来从未听凡人问过。凡人只会跪求仙缘，谁会问“灵根是什么”？

“天地造化，命数所定。”他给了个标准答案。

“也就是说，”苏源慢慢收回手，“生下来是什么，一辈子就是什么？”

“放肆！”年轻修士怒了，威压加重。

苏源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但他咬紧牙关，硬撑着站直。额头上渗出冷汗，但眼神更亮——他在对抗，用这具凡人之躯对抗修士的威压。

不是力量上的对抗。

是认知上的。

“罢了。”张启明忽然抬手，制止了手下。

他走到苏源面前，仔细打量这个少年。十五六岁年纪，眉眼间有股不同于普通凡人的锐气。更奇怪的是，刚才测灵镜光芒混乱时，他腰间玉佩——师尊赐下的“清心佩”——微微热了一瞬。

虽然只是一瞬。

“你叫什么名字？”张启明问。

“苏源。”

“苏源，”张启明语气放缓，“修仙之路，灵根为基。你灵根杂乱，五行相冲，强行修炼只会经脉尽毁。这是为你好。”

很标准的说辞。苏源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个体系不接受特例，不包容异常。一切都要符合既定分类。

“所以，”苏源抬起头，“没有灵根，或者灵根杂乱，就只能认命？”

“命数如此。”

“那如果我不想认呢？”

年轻修士又要发作，张启明再次抬手。他看了苏源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仙道无情，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他转身，不再看苏源。

测试继续。又有一个少年测出水火双灵根，二品上等，引起一阵羡慕的惊呼。苏源默默退到人群外，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这一切。

刘老伯走过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回去。最后只拍了拍他肩膀：“回家吧，地里的活儿还得干。”

苏源点点头。

但他没走。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青云宗修士测完最后一个人，看着那三个被选中的幸运儿——包括那个二品双灵根——兴奋又紧张地站到飞剑上，看着张启明掐诀御剑，三道流光冲天而起。

村民渐渐散去，议论声还在飘荡：

“可惜了，苏家小子……”

“五灵根啊，听说最废的资质。”

“总比没有强吧？”

“强什么？修炼慢，瓶颈多，一辈子炼气初期到头了，还不如当凡人。”

“也是……”

夕阳西下时，村口只剩苏源一个人。

他怀里那三个窝头一口没吃。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是昨天血炼子炼丹后，随意丢弃在草丛里的一颗废丹残渣。鸽子蛋大小，表面坑洼，散发着淡淡的腥甜味。

苏源盯着这颗废丹。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叫“血魄丹”，用童男童女精血炼制的邪道丹药，能强行提升炼气期修士修为。但昨天苏源捡到它时，用残余的最后一点“研究员本能”观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丹药表面有极其微弱的辐射痕迹。

不是放射性元素那种辐射，而是更微妙的能量残留。他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在夕阳下细看——粉末在特定角度会泛起七彩微光，像是……光的干涉条纹？

“灵气的物理表现……”苏源喃喃自语。

如果灵气是一种能量场，如果丹药是这种能量场的凝聚态，那么它应该具有可观测的物理效应。辐射、光学特性、热效应……

“小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苏源浑身一僵。

“别东张西望，老夫在你捡的那面破镜子里。”声音带着戏谑，“啧啧，混沌天灵根，居然被当成杂灵根，这帮小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谁？”苏源低声问。

“你可以叫我墨老。至于我是谁……”声音顿了顿，“一个老不死的器灵罢了。小子，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很有意思。”

“哪个问题？”

“灵根是什么。”

苏源心跳加速。他尽量保持平静：“你知道答案？”

“知道一部分。”墨老说，“但老夫不能直接告诉你——天道誓言约束。不过可以给你点提示：你以为灵根是‘天赋’，但在某些存在眼里，它可能是……‘限制’。”

限制？

苏源咀嚼着这个词。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笼罩山谷。远处村庄亮起零星灯火，那是凡人的世界。而头顶星空璀璨，那是修士追寻的长生路。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废丹残渣。

血腥味还在，但那些微弱的辐射痕迹、光学效应，都在指向一个事实：这个世界是有物理规律的，只是这些规律被一种叫做“灵气”的东西覆盖、扭曲、利用了。

而修仙者，是这种利用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建立了以灵根为核心的筛选体系，将所有不符合标准的人排除在外。然后告诉这些人：这是命。

“如果我不想认命呢？”苏源又问了一遍，这次是问自己。

墨老笑了，笑声在脑海里回荡：“那就自己开一条路。不过小子，老夫得提醒你——上一个想这么干的文明，已经灰飞烟灭了。”

“上一个文明？”

“不可说，不可说。”墨老的声音渐渐淡去，“好好活着吧。混沌天灵根……嘿嘿，这方天地，又要不太平了。”

声音消失了。

苏源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夜风吹过，带着晚春的凉意。他最终把废丹残渣小心包好，塞回怀里。然后转身，朝村子走去。

脚步很稳。

走到村口时，刘老伯还等在槐树下，旱烟杆的火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回来了？”老人问。

“嗯。”

“没成仙师，也好。”刘老伯吐了口烟，“仙门里头，也不太平。咱凡人啊，安安稳稳种地吃饭，比什么都强。”

苏源没接话。

他抬头看天。星空浩瀚，那里有化神，有元婴，有金丹，有一个建立在灵根基础上的庞大体系。他们视凡人如草芥，视规则如天条。

然后他低头，看脚下的土地。泥土松软，明天该春耕了。

“刘伯，”苏源忽然开口，“如果我说，我想让咱们村——不，让所有像咱们这样的凡人，以后不用再怕仙师斗法，不用再交血税，不用再看着孩子被拉去炼丹……您觉得，可能吗？”

刘老伯的烟杆停在了半空。

老人盯着苏源，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慢慢说：“苏家小子，你这话……要是让仙师听见，全村都得没命。”

“我知道。”

“那你还说？”

“因为，”苏源一字一句，“我不想再看到昨天那样的事了。”

他脑海里闪过那三个童子的脸。血炼子炼丹时的狞笑。村民麻木而恐惧的眼神。测灵镜上混乱的光芒。张启明那句“命数如此”。

所有画面叠加在一起。

没有雷电交加，没有天地异象。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年，在村口老槐树下，对着一个抽旱烟的老人，说了两句话。

但有些东西，就在这一刻改变了。

刘老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苏源的肩膀，拍得很重。然后转身，佝偻着背，慢慢走回村里。

苏源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星空。

他想起墨老的话：混沌天灵根。

“混沌……”他轻声重复。

无序中的有序，混乱中的规律。也许这具身体的天赋，不是用来走那条既定的仙路的。也许它意味着别的可能——理解混乱，重构规则，在旧体系的废墟上，建新的东西。

比如，一个凡人也能尊严活着的世界。

夜色深了。苏源转身回村。怀里的废丹残渣贴着胸口，微微发热。他忽然有个想法：明天开始，除了种地，他得做点什么。

先从研究这颗废丹开始。

从理解“灵气”的物理本质开始。

从找到“灵根”到底是什么开始。

路还很长，他还有时间，他相信他会让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的。

哪怕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