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官赵全恭声应道:“是。此人乃贾家二房庶子,贾珞,生母赵姨娘。早年曾有‘三岁神童’之名。”
“贾珠故去后,王夫人视贾珞为肉中钉、眼中刺,暗害未成,贾珞便渐显疯癫之状。”
“王夫人嫌其疯傻,将人逐出荣国公府。谁料,这贾珞竟也是藏拙之人。”
他离开荣国公府,在乡下庄子住了几年,随后返回神京城,悄悄做了几笔生意。
于鼓楼大街置下一处小宅,买了个小丫鬟,一住便是五年。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走出那扇门。
太上皇指尖轻叩桌面:“倒有几分骨气,蛰伏五载,如今一举名动京城。单凭这一首诗,已足以让贾家那群庸碌之辈汗颜。继续盯着他,我倒要瞧瞧,这贾家弃子究竟想做什么——闹出这般动静。”
赵远躬身应道:“是,太上皇。”
养心殿内,雍舜帝正批阅奏折,也收到了悬镜司千户顾千帆的禀报。
“贾家弃子?被弃五年,寂寂无闻,如今却一朝成名……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竟被贾家舍弃了么?”
雍舜帝眼中光芒微动。开国时的四王八公向来同气连枝,亲近太上皇,否则他即位后行事也不会如此艰难。前脚他才下旨,令贤德妃不必归家省亲,只许家人逢四、六日入宫探望;太上皇后脚便准了贤德妃回家省亲,贾家竟为此修建大观园——分明未将他放在眼中。
贾家,雍舜帝迟早要除。但这贾珞既被家族所弃,或可善加利用。
“顾千帆,你去仔细盯着这贾家弃子,看他究竟意欲何为,随时来报。”
顾千帆领命:“是!”
……
荣国公府,荣禧堂。
贾母倚在软榻上,下首坐着贾家二房一众女眷,林黛玉、薛宝钗等人皆在。
贾宝玉进屋瞧见林黛玉,便笑吟吟凑过去:“林妹妹,今日上学听得一桩趣事,你可想听?”
林黛玉横他一眼:“爱说便说,不说也罢,何必故弄玄虚。”
薛宝钗在一旁好奇道:“宝玉,是什么事呀?”
林黛玉见宝钗开口,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未多说,只静静看向宝玉。
宝玉见黛玉神色转淡,忙拉住她衣袖:“好妹妹,我说我说。今日不是急报匈奴大军压境么?有位翩翩少年,提着霸王枪走进小茶馆,当场赋诗一首。你瞧,我把诗抄下来了。”
林黛玉接过纸笺,轻声念道:“大周无中策,匈奴犯渭桥。五原秋草绿,胡马一何骄……好诗!真是好诗!能写出这般气象,定是胸有丘壑之人。”
薛宝钗等人也围上来细看,纷纷赞叹:“果然是好诗!当真出自一位少年之手?”
贾母含笑点头:“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若出自我贾家,只怕又是位国公爷般的人物。”
王夫人亦笑:“可不是?也不知是谁家儿郎,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文采武艺。”
宝玉笑道:“有趣就有趣在这儿了。老祖宗可知这少年姓甚名谁?”
贾母笑骂:“莫卖关子,快说。”
林黛玉目光盈盈望向宝玉。贾家四春中,探春读此诗时感触最深——她常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外出闯荡。此刻见到这般磅礴诗句,心中波澜难平。但她深知身份所限,若敢催促宝玉,王夫人转头便能寻个泼皮将她嫁了。
好在宝玉并未拖延,神秘一笑:“如今这少年名声已传遍神京。他名叫贾珞——恰与我从前那位疯哥哥同名同姓,你们说巧不巧?”
此话一出,荣禧堂内霎时寂静。
王夫人脸色尤其难看。
贾珞,那个三岁便能吟诗的神童。当年贾珠十九岁中进士,已称得上天资过人,可在贾珞面前,仍逊一筹。若非如此,贾珠死后,王夫人也不会那般急切地想将贾珞置于死地。只可惜差了一步——若非贾政察觉,她第二次下手时,必能让那庶子无声消失。
她原以为将贾珞逐出荣国府五年,杳无音信,人早该没了。岂料今日竟又听见这个名字。
林黛玉偏首轻语:“探春的哥哥,似乎也叫贾珞?这是同名同姓,还是……就是他呢?”
探春紧紧攥住手中绢帕,眼圈泛红,心中暗涌:二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贾母面色微沉:“凤哥儿,派人去查查。若是同名同姓,便看看是否贾家旁支——这样的孩子不该流落在外。若真是府里那个……便把人带回来。”
王熙凤利落应声:“是,老祖宗。”

王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必须去查个清楚。若真是贾珞,这次定要斩草除根!
贾母也因那个名字沉了脸色。若真是贾珞,一个庶子担着这般名声,实在是浪费。
倘若给了她的宝玉,荣国公府的荣光必能更上一层。
……
贾珞回到宅中时,香菱已为他备好了几个行囊。
“爷回来了?”
贾珞随手打了个响指,身后便现出两名黑衣护卫。
“香菱,她二人名叫青栀、青柠。我不在时,她们会贴身护你周全。记住,即便如厕也不可让她们离身,明白么?”
香菱脸颊微红:“爷,香菱记住了。”
青柠与青栀是贾珞刚从系统兑换的女暗卫,擅长隐匿与护卫,有她们在,护住香菱应当足够。
贾珞主要仍是担心——虽已将香菱从拐子手中救出,却难保不会再遇上薛大傻子。毕竟,命数之力有时着实顽固。
将家中诸事一一交代妥当,下午贾珞便去了招兵处报名。
“姓名。”
“贾珞。请问,若我自带护卫,可否将我们编在一处?”
那登记的嗤笑一声:“做梦呢?军中自有军中的规……”
话未说完,顾千帆忽从暗处走出:“阁下可是贾家贾珞?”
贾珞眼眸微眯:“正是。”
顾千帆抱拳:“在下悬镜司顾千帆,奉皇上之命在此等候。请随我来。”
贾珞随他径直走向驿站。进屋后,顾千帆取出一块腰牌递上:“皇上口谕:封贾珞为从四品宣武将军,可自行招兵。”
贾珞面色平静,心中却诧异非常。他原只想凭一首诗进入太上皇的视线,借军中机会搅动风云。
谁知太上皇尚未有动静,皇帝却先动了,还直接给了他一个从四品宣武将军——这红楼的将军,竟如此好当?
但很快他便想通了关窍:太上皇迟迟不愿放权,四王八公同气连枝,皆拥护太上皇。
如今皇帝在朝中处境艰难,连京营节度使这等要职,也握在贾家下属家族王家手中。
京营节度使掌京城实际兵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处境如此窘迫,皇帝自然要抓住一切可用之人与事。
包括他这个贾家弃子、少年成名之辈。
甚至在皇帝眼中,贾珞的生死都不重要。生,可作对付太上皇与贾家的一枚棋子;死,亦能狠狠恶心太上皇一回。
能坐上龙椅的,果然没几个心慈手软之徒。不过皇帝这一手,倒是大大便宜了贾珞。
他不必从士卒做起,还可自行招兵——如此,燕云十八骑与大雪龙骑便能光明正大地冲锋陷阵了。
至于被利用?
贾珞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谁利用谁,还未可知。
……
皇宫,养心殿。
顾千帆跪禀:“皇上,臣已抢先将腰牌与授信交予贾珞。他似有喜色。”
雍舜帝放下奏折,面露满意:“总算抢在太上皇之前。接下来,便看看这位惊才绝艳的少年郎,能带来何等惊喜。顾千帆,你确定他枪法了得?”
顾千帆道:“臣确定。当 ** 仅稍露气势,便令茶馆中多人难以承受。此等气势,非大宗师级的枪法不能有。”
雍顺帝颔首:“传牛继宗觐见。”
“传一等伯牛继宗觐见!”
牛继宗入殿跪拜:“皇上。”
雍顺帝道:“牛继宗,朕将五十万大军与大周边防安危,托付于你。”
牛继宗肃然:“臣定竭尽全力,击退匈奴!”
雍顺帝又道:“最后朕再嘱你一人——此人便是贾珞……”
牛继宗诧异地抬眼。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这贾珞分明是贾家弃子,怎会入了皇帝的眼?
不过区区一弃子,想来也左右不了战局。牛继宗未再多想,一一应下雍顺帝的要求,包括暂不公开贾珞身份等事。
牛继宗持虎符出宫,望了望天色,暗暗一叹——对此次大战,他实则并无信心。
何止是他,雍顺帝与满朝文武,也早做好了和谈的打算。
自太上皇御驾亲征,败于匈奴,丢失燕云十六州与东辽三州,大周的士气便一直低迷不振。
因太上皇与皇帝内斗不休,大周国力日渐衰微。
善战的老将或年老或病重,年轻将领又难当大任,加之朝廷重文轻武,唯有穷苦百姓才愿入军户。
勋贵子弟皆以读书为荣。
这般情势下,如何抵挡骁勇善战的匈奴?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望着身后五十万老弱残兵,牛继宗挥手下令:“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离开神京城,奔赴边境。
贾珞得知消息,亦不敢耽搁。寻了个无人之处,召出燕云十八骑与大雪龙骑共五千人马,随即随军赶往边关。
一个半月后,贾珞与牛继宗所率大军同时抵达边境。
此时匈奴已在边境多次小规模侵扰,烧杀抢掠,使得大周边境犹如人间地狱。
幸存者非老即残,景象凄惨。
见此惨状,贾珞血性翻涌:这群畜生,竟如此欺辱大周百姓!
脑海中霍去病语气冰冷:“这大周皇帝真是无能,竟被一群莽夫逼到如此地步,简直丢尽颜面!”
白起接话:“若是我,便杀入草原,将其男女老少屠戮殆尽。”
诸葛亮叹道:“兴亡皆苦。贾珞,若需运粮,我可予你 ** 流车图纸。”
项羽喝道:“贾珞,提起我的霸王枪,去杀个痛快!杀出个清平世道!”
贾珞望向草原,杀气凛然——那就杀到匈奴绝种,看谁还敢犯我边境!
就在贾珞刚扎营安顿时,敕造荣国公府内,王夫人眼中透出狠厉:“废物!查个人都查不到,要你们何用?”
下人回禀:“夫人,贾珞早已随军出发,军中四王八公的旧部无人识他,实在难查。”
王夫人冷哼:“既如此,不必细查。传信给军中我们的人,凡是叫贾珞的,往死里整治。什么危险便派他去,若还不死,就设法把他扔进草原!”
“是!”
下人退下后,王夫人长舒一口气:“贾珞,无论生死,你都别想挡我宝玉的路。”
边境军中,多人已收到王夫人密信。但因贾珞初到,深居简出,一直向霍去病请教匈奴习性,低调得不露踪迹,故四王八公在军中的势力至今未寻到他。
牛继宗虽知实情,却因奉皇帝密旨而不能声张,只得静观其变。
直至匈奴再次逼近边境二十里,大周不得不发兵迎战。
牛继宗召集众将于中军大帐议事。
“宣武将军贾珞可到了?”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哗然:“贾珞是宣武将军?”
牛继宗点头:“乃大军开拔前陛下亲封。”
众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此时贾珞一身黑甲,手持霸王枪步入帐中:“末将来迟。”
牛继宗道:“来得正好。今日议的是如何应对匈奴二十万大军压境。”
威远将军马尚眼珠一转:“听闻匈奴正逼近朔方郡,若此郡失守,匈奴便可直捣神京。”
威镇将军陈瑞文附和:“匈奴骑兵强悍,正面交锋胜算不大。不如组建一支骑兵,自云中郡绕至匈奴后方,截其粮草。待其断粮,再以消耗战拖垮他们。”
牛继宗称善:“此计甚好。那么截粮之人选……”
帐中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贾珞,意图昭然若揭。
贾珞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明了:能让四王八公在军中之人如此大费周章针对自己,恐怕唯有荣国府之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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