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倒计时22小时
清晨六点,陈砚在图书馆的休息室里醒来。
韩蒙给了他一个折叠床,白雅给了他一条毯子。他没有回家——回家意味着把危险带给陈琳,而且他需要时间理清线索。
手机显示,陈琳发来三条短信:
“哥,你昨晚没回来?”
“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看到回电!”
陈砚拨通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哥!”陈琳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吓死我了!”
“临时有事,在朋友家。”陈砚尽量让声音平稳,“这两天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你这几天也请假,在家待着,谁来都别开门。”
“出什么事了?”
“等我回来解释。”陈砚顿了顿,“相信我,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好。但你一定要回来。”
“一定。”
挂断电话,陈砚看着手机屏幕。壁纸是去年春节拍的,他和陈琳在老家门前堆雪人,两个人都笑得没心没肺。那时父母刚失踪半年,但他们假装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他连假装都做不到了。
“醒了?”白雅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韩蒙去调剧院的结构图了,一小时后回来。你还有22小时补足透支。”
陈砚接过咖啡,烫手:“怎么补?”
“表演。”白雅坐到对面,“但这次不能再用‘道德困境’,观众已经看过一次,同样的戏码第二次效果会减半。你需要新花样。”
“比如?”
“比如……”白雅抿了口咖啡,“‘与自我的对抗’。”
她放下杯子,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点开一段视频。画面是街道监控,时间标注是三天前的凌晨两点,地点是老城区。
视频里,一个流浪汉在翻垃圾桶。他找到半块面包,正要吃,突然身体僵住,然后开始剧烈颤抖。几秒后,他抬起头——眼神变了,从茫然变成锐利,像换了个人。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江城大剧院。”
声音清晰,口齿伶俐,和流浪汉的身份完全不符。
“这是‘剧本寄生’。”白雅暂停视频,“某些强大的剧本,会寻找‘受体’强行植入。受体的人格会被暂时覆盖,按照剧本行动。持续时间从几小时到几天不等,结束后,受体要么死亡,要么精神崩溃。”
陈砚盯着画面里那个流浪汉的眼睛:“他去了剧院之后呢?”
“消失了。”白雅说,“剧院那晚的监控全部故障。但我们用热成像扫描过,地下有生命反应,不止一个。”
“都是寄生者?”
“大概率是。”白雅关掉平板,“而你的妹妹,陈琳,她的叙事适应性高达89%,这意味着她是最完美的寄生对象。一旦某个剧本选中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陈砚明白。
陈琳会变成另一个人,做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做的事,最后要么死,要么疯。
“所以我要在明晚之前,找到锚,炸掉剧院。”陈砚说,“但你们需要我做的不止这个,对吧?”
白雅看着他,眼神复杂:“韩蒙没告诉你全部。炸掉剧院只是第一步,真正要破坏的是‘舞台核心’。而要接触到核心,需要一把‘钥匙’,和一个‘祭品’。”
钥匙,父亲留下的黄铜钥匙。
祭品……
“适应性超过90%的受体,在血月之夜,被放置在核心位置,可以暂时稳定住叙事结构,让钥匙插入核心。”白雅的声音很轻,“否则,核心会在被触碰的瞬间崩坏,整个江城都会陷入叙事乱流,所有人都会变成疯子。”
陈砚的手握紧咖啡杯,杯壁出现裂纹:“你们想用陈琳当祭品?”
“不。”白雅摇头,“适应性超过90%的,江城有三人。你妹妹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但韩蒙认为,应该用其中一个作为祭品。”
“哪个?”
“一个死刑犯,上个月就该枪决,但因为‘精神鉴定异常’被搁置。他杀了七个人,把尸体摆成戏剧造型,说是在‘完成剧本’。”白雅顿了顿,“他叫赵铁军,适应性92%。”
陈砚稍微松口气,但没完全放松:“你们能确保用他?”
“不能。”白雅坦白,“因为祭品必须在自愿状态下,才能稳定核心。死刑犯不会自愿,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强制。”
“强制会怎样?”
“成功率从80%降到30%。失败的话,核心崩坏,我们都得死。”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天色渐亮,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明暗条纹。
“我要见那个死刑犯。”陈砚说。
------
二、囚徒
上午九点,江城第三看守所。
特殊隔离区,地下三层。
韩蒙已经等在门口,他换了一身制服,胸前有徽章——眼睛图案,瞳孔里有一把剑。
“守序之眼的标志。”韩蒙注意到陈砚的目光,“眼睛代表观察,剑代表裁决。我们观察异常,裁决危险。”
“你们算官方组织?”
“半官方。”韩蒙刷开第一道厚重的铁门,“我们和警方有合作,但独立运作。毕竟,普通武器对付不了‘剧本寄生者’。”
走廊很长,两侧是单面玻璃的观察室。陈砚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人——有的在撞墙,有的在对着空气说话,有的用指甲在墙上刻字,刻的全是同一句话:“幕还没落,戏还要演。”
“这些都是轻度感染者。”韩蒙说,“他们接触过‘污染源’,脑子里被植入了一些破碎的剧本片段。我们会尝试治疗,但成功率不到10%。”
“治不好的呢?”
“处理掉。”韩蒙声音冰冷,“不能让污染扩散。”
陈砚没说话。他想起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有一句话:“守序之眼,以秩序之名,行裁决之事。他们不是恶人,但也绝非善类。”
走到走廊尽头,是一扇银色的合金门,需要虹膜、指纹、密码三重验证。
门后是一个完全白色的房间,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软质材料,防止囚犯自残。房间中央,一个男人被束缚衣绑在特制椅子上,只能转动头部。
赵铁军。
五十岁左右,光头,脸上有刀疤,眼神浑浊,但深处有一丝疯狂的光。
他看到韩蒙,咧嘴笑了:“韩队长,又来看我了?今天想听哪出戏?《赵氏孤儿》还是《霸王别姬》?”
“给你带了个新观众。”韩蒙侧身,让陈砚上前。
赵铁军的目光落在陈砚身上,停顿三秒,然后笑得更灿烂了:“同行啊。你身上有‘味儿’,刚入戏不久吧?哪个剧场的?”
陈砚没回答,他盯着赵铁军的眼睛。脑内剧院里,小丑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不是哭,是恐惧。它指着赵铁军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但发不出声音。
“你在怕什么?”陈砚问小丑。
小丑不回答,只是抖。
“他在怕我。”赵铁军替它回答了,虽然他听不到小丑的存在,“因为我知道观众想要什么。他们不要温吞水,他们要血,要惨叫,要绝望。我给他们了,七场完美的演出。”
“那不是演出,是谋杀。”
“有区别吗?”赵铁军歪着头,“舞台上杀人是艺术,舞台下杀人是犯罪。可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舞台呢?”
陈砚皱眉。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赵铁军叹息,“观众不在乎真假,他们在乎的是‘情绪’。恐惧、痛苦、绝望——这些情绪最浓烈,也最美味。我给了他们七顿大餐,他们很满意。”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狂热:“你知道吗?每次我动手的时候,都能听到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稀稀拉拉,但确实有。他们在为我鼓掌。”
脑内剧院,小丑停止了颤抖,开始鼓掌。
很轻,但确实在鼓掌。
陈砚感到一阵恶心。
“明晚血月,我们需要你帮忙。”韩蒙切入正题,“作为交换,我们可以给你减刑。”
“减刑?”赵铁军哈哈大笑,“我杀了七个人,怎么减?无期变有期?还是死刑变无期?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明晚的‘终幕’,我能演什么角色?”
他看着陈砚:“小子,你也是演员,你告诉我,这场大戏里,我该演英雄,还是演反派?”
“你演祭品。”陈砚说。
赵铁军的笑容僵住。
然后,他笑得更疯狂了,笑声在白色房间里回荡,撞在软墙上,变成闷响。
“祭品!好角色!悲剧的核心,牺牲的象征,观众最爱看这个!”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演!我自愿演!但有个条件——”
他止住笑,盯着陈砚:“我要你,在我‘牺牲’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我要你记住,我是怎么死的。我要你以后每次篡改剧本,都会想起我。”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类。”赵铁军轻声说,“你心里也有那种冲动,对吧?想打破一切,想改写规则,想让所有人按你的剧本走。你和我的区别只是——你还在假装自己是好人。”
陈砚转身就走。
“你逃不掉的!”赵铁军在身后喊,“观众已经盯上你了!他们会一直盯着你,直到你给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么是别人的血,要么是你自己的!”
门关上,隔绝了喊声。
走廊里,韩蒙问:“你怎么看?”
“他很危险。”陈砚说,“但他说得对,祭品需要自愿。他自愿了,这很好。”
“你不怕他临场反悔?”
“怕。”陈砚说,“所以我们需要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是什么,他没说。
韩蒙也没问。
------
三、透支的代价
离开看守所,上午十一点。
距离血月之夜还有十五小时。
陈砚的期待值还是10,透支40。他需要补足这40点,否则每点扣除一天寿命——40天,足够让他的身体崩溃。
白雅给了他一个建议:“去人多的地方,找‘自然发生的戏剧冲突’,然后适度干预。既能让观众满意,又不会引发大规模反噬。”
陈砚去了市中心广场。
周末的广场很热闹,有跳广场舞的大妈,玩滑板的少年,卖气球的商贩,还有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
情侣吵得很凶,女孩哭着甩了男孩一巴掌,男孩愣住,然后转身就走。女孩蹲在地上哭,周围人围观,指指点点。
陈砚选中剧本节点:
【男孩离开后后悔,返回道歉】
【概率:60%】
【篡改:让他提前三分钟返回】
消耗1期待值。
三分钟后,男孩果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他蹲下,把奶茶递给女孩,小声说着什么。女孩开始还推搡,后来慢慢不哭了,接过奶茶,两人和好。
期待值+2,变成12。
小丑鼓掌。
陈砚继续寻找。
一个小孩的气球飞走了,哭得撕心裂肺。陈砚篡改风向,让气球挂在树枝上,期待值+1。
外卖员骑车太快,差点撞到老人。陈砚篡改刹车灵敏度,及时停下,期待值+1。
老太太找不到公交卡,急得团团转。陈彦篡改路人视线,让一个女孩“正好”看到地上的卡,期待值+1。
都是小事,一点点积累。
到下午三点,期待值涨到25。透支还剩25点。
但陈砚开始感到疲惫——不是身体的累,是精神的透支。每次篡改,他都能“看到”剧本的脉络,看到无数可能性分支,选择其中一条,然后承受反噬。
反噬如影随形:
让气球挂在树上,树枝下一秒断裂,差点砸到小孩。
让刹车及时停下,外卖员因为急刹导致餐箱里的汤洒出,烫伤自己。
让路人看到公交卡,老太太上车后发现卡里没钱,被司机赶下车。
每一次“善意”,都引发新的“意外”。
就像在满是裂缝的冰面上行走,每次落脚都要小心翼翼,但冰面还是会继续裂开。
下午四点,期待值30。
陈砚坐在广场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每个人头顶都有隐约的“剧本线”——上班族想着晚上加班,学生想着考试,情侣想着约会,老人想着子女。
这些都是“日常剧本”,平淡,重复,安全。
而他的剧本,充满了血腥、疯狂和倒计时。
手机震动,陈琳发来短信:
“哥,家里停电了,物业说整栋楼线路故障,正在修。”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有点怕。”
停电?
陈砚立刻警觉。他选中妹妹所在的整栋楼的剧本节点:
【电路老化,导致短路跳闸】
【概率:15%】
【篡改:让短路延迟两小时发生】
消耗3期待值。
期待值变成27。
但反噬立刻来了——不是在他身边,是在陈琳那边。
陈琳的下一条短信:“吓死我了!刚才窗户外面有个黑影飘过去!好像是个人形,但又不完全像……是不是我看错了?”
陈砚心脏一紧。
他篡改电路故障的时间,反噬就以“陈琳看到黑影”的形式出现。这说明,反噬会优先影响他最在意的人。
他不能再轻易篡改了。
至少不能篡改和陈琳相关的剧本。
下午五点,期待值32。
距离补足透支还差8点,时间还剩十一小时。
陈砚决定冒一次险。
他走到广场边缘,那里有个街头魔术师正在表演。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鸽子,从袖子里抽出彩带,赢得阵阵掌声。
陈砚选中魔术师的下一个魔术:
【从空箱子里变出活兔子】
【概率:90%(他已练习百遍)】
【篡改:让兔子变成一条蛇】
消耗5期待值。
魔术师打开箱子,手伸进去,脸色突然变了。他抽出手,手里抓着一条黑色的蛇!蛇吐着信子,观众尖叫四散,魔术师自己也吓傻了,把蛇甩飞出去。
蛇落在人群里,引起更大的混乱。
期待值+10,变成42。
透支补足了——42-40=2,正数。
但反噬来了。
那条蛇,不是道具,是真蛇。它咬了最近的一个小孩,孩子大哭,家长惊慌。救护车赶来,广场乱成一团。
陈砚站在混乱中,看着那个哭泣的小孩,看着家长焦急的脸,看着魔术师苍白的表情。
脑内剧院里,小丑在疯狂鼓掌,甚至站起来手舞足蹈。
而穹顶上,那只金色的眼睛,瞳孔缩成一条缝,死死盯着他。
它在享受这场混乱。
陈砚转身离开广场,脚步很快,几乎在跑。他跑进一条小巷,扶着墙,干呕。
没吐出东西,只有苦涩的胃液。
他为了补足透支,制造了一场混乱,一个孩子被蛇咬伤。他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有事,不知道那蛇有没有毒。
他只是……做了选择。
在妹妹和其他人之间,他选了妹妹。
在秩序和混乱之间,他选了混乱。
因为观众想要混乱。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韩蒙:“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在图书馆集合。我们收到消息,其他‘候选人’开始往剧院聚集了。血月提前了——今晚十一点,不是午夜。”
陈砚抬头看天。
太阳还没下山,但东方天空,已经隐约能看到月亮的轮廓。
苍白的,边缘泛着淡淡的红。
像一只即将睁开的血眼。
------
四、集结
晚上七点,图书馆古籍修复室。
除了韩蒙和白雅,还有第三个人。
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比陈砚大几岁,寸头,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肌肉线条分明,正在检查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枪口不是子弹,而是针管。
“秦墨。”韩蒙介绍,“战斗部负责人。今晚他负责外围清理,确保你们进入剧院时没有干扰。”
秦墨抬头看了陈砚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他的眼神很锐利,像鹰,扫过陈砚时,陈砚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你身上有血腥味。”秦墨忽然说,“不是真的血,是‘剧本的血’。你今天篡改了一个大型冲突,对吧?”
陈砚没否认。
“新手常犯的错误。”秦墨低头继续擦枪,“以为观众喜欢热闹,就制造热闹。但热闹过头,就会引来不该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编剧协会的‘清洁工’。”秦墨拉开枪栓,里面是五支透明的药剂,“专门处理那些制造‘过度污染’的入戏者。你下午在广场的表演,至少吸引了三个清洁工的注意。其中有一个,已经锁定你了。”
陈砚后背发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盯着他们。”秦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点开地图,上面有三个红点在移动,其中一個红点正在朝图书馆方向靠近,“这个,代号‘园丁’,喜欢把人的肢体摆成花卉造型。他还有二十分钟到达。”
韩蒙皱眉:“能甩掉吗?”
“可以,但需要诱饵。”秦墨看向陈砚,“你身上有他的标记,他会一直追。除非有人代替你成为他的目标。”
“怎么代替?”
“用更强烈的‘剧本信号’覆盖你的信号。”白雅接话,“比如,另一个高适应性受体突然爆发。”
陈砚立刻想到:“陈琳?”
“不。”韩蒙摇头,“用赵铁军。我们已经把他从看守所转移出来了,在城南仓库。如果他在那里‘表演’,园丁会被吸引过去。”
“他会配合?”
“他会的。”秦墨冷笑,“因为他知道,这是上‘终幕舞台’前的最后一次彩排。”
计划定下:秦墨去引开园丁,韩蒙和白雅准备潜入剧院的装备,陈砚去城南仓库“说服”赵铁军配合。
分头行动前,韩蒙叫住陈砚,递给他一个小盒子。
“什么?”
“你父亲留下的。”韩蒙说,“他说,如果你决定走上这条路,就把这个交给你。”
陈砚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戒指。银色的,很素,没有任何花纹。但当他拿起戒指时,脑内剧院的小丑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直勾勾地盯着戒指。
陈砚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瞬间,视野变了。

他看到了“线”。
每个人身上都连着线——韩蒙身上有三根,一根金色连向天空,一根银色连向远处,一根黑色连向地下。白雅身上有两根,都是银色。秦墨身上有五根,三金两黑。
他自己身上,线多得数不清:金色、银色、黑色、红色、蓝色……交织成网,有些连向脑内剧院穹顶的眼睛和阴影,有些连向未知的远方。
而最粗的一根,血红色的,从心脏位置伸出,一路延伸向家的方向。
那是连接陈琳的线。
“这是‘因果视界’。”韩蒙说,“戒指能让你看到剧本之间的连接线。金色是‘观察线’,银色是‘契约线’,黑色是‘污染线’,红色是‘血缘线’。小心那些黑色的线,别碰,会被污染。”
陈砚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有几根黑线已经缠上了手指,像毒蛇一样缓慢蠕动。他甩手,黑线松开,但还在附近游荡。
“戒指只能用三次。”韩蒙补充,“每次不超过十分钟。过度使用会导致‘线中毒’——你会分不清现实和因果,最后发疯。”
“父亲用过几次?”
“两次。”韩蒙说,“一次救你母亲,一次困住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陈砚握紧戒指。
晚上八点,城南旧仓库。
赵铁军被绑在椅子上,但这次束缚衣换成了铁链。他看到陈砚,咧嘴笑:“来了?带剧本了吗?今晚我演什么?悲情英雄?还是疯狂反派?”
“你演你自己。”陈砚说,“我们需要你制造一场‘表演’,吸引一个叫‘园丁’的清洁工。”
“园丁?”赵铁军眼睛亮了,“我听说过他!喜欢把人的胳膊腿掰成花瓣形状!艺术!有品位!”
陈砚忍住不适:“你能做到吗?”
“当然。”赵铁军扭动身体,铁链哗啦作响,“但我要报酬。”
“你要什么?”
“我要在终幕舞台上,有一个专属镜头。”赵铁军盯着他,“我要所有观众,都记住我的脸,记住我的死法。我要成为这场戏里,最让人难忘的角色。”
“可以。”
“成交。”赵铁军笑了,“现在,解开我。真正的表演,需要自由。”
陈砚看向旁边的秦墨。秦墨点头,上前解锁。铁链落地,赵铁军站起来,活动手腕脚腕。
“需要我做什么?”他问。
秦墨递给他一个遥控器:“仓库外面有三具‘污染体’,是我们在看守所处理掉的轻度感染者。你按下按钮,它们会激活,开始‘表演’。园丁最喜欢这种场面,一定会过来。”
“然后呢?”
“然后你拖住他,给我们争取时间。”秦墨说,“我们会潜入剧院,找到锚。等我们得手,会发信号,你可以撤退。”
“撤退?”赵铁军像是听到了笑话,“不,我不撤退。我要和他对戏,看谁能演到最后。”
他接过遥控器,走向仓库大门。在门口,他回头看了陈砚一眼。
“小子,记住我们的约定。”他说,“看着我死。然后,替我继续演下去。”
他推开门,走进夜色。
仓库外很快传来诡异的声音——不像是人类的叫声,更像是多种声音的混合,有哭有笑有嘶吼。
秦墨拍拍陈砚的肩膀:“该走了。血月快升起了。”
陈砚最后看了一眼仓库方向。
夜色中,赵铁军站在空地上,张开双臂,像在拥抱什么。他身后,三个扭曲的身影缓缓站起,肢体以违反常理的角度弯曲。
远处,一个穿着园丁制服、手提修剪剪刀的身影,正慢慢走来。
陈砚转身,跟上秦墨。
车子发动,驶向江城大剧院。
窗外,月亮已经升起了一半。
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
血月之夜,开始了。



![[我和婆母双双被和离,再见面父子俩却悔疯了]后续完整大结局-爱八小说](https://image-cdn.iyykj.cn/2408/f2e49b1b11ba506fb848eabe52dac514.jpg)
![[凑齐女儿火化费后,前妻崩溃了]后续完结版-爱八小说](https://image-cdn.iyykj.cn/2408/ca5e75d92b06f854038a2c9809d75906.jpg)
![「人到中年去蹦迪,错把同学女儿当辣妹」后续已完结_[赵启明童建辉]后续无弹窗大结局-爱八小说](https://image-cdn.iyykj.cn/2408/467d704e51744d7b70533b1c25843228.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