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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的亲儿子让风雪覆盖了他的遗体。

我冲过去想关窗，被苏爱梅伸出脚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苏爱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晃了晃脚上那双崭新的红色舞鞋。

“哎呀，嫂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别碰脏了我的鞋，这可是向东哥刚给我买的，花了他半个月工资呢。”

李向东找来一根粗麻绳，嘴里骂骂咧咧：“这老骨头怎么这么硬，怎么卷？”

公爹的腿是因为战伤畸形，根本伸不直。

李向东为了把尸体塞进草。

“你是个畜生！那是你爹是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

李向东被我撞得一个趔趄，反手推了我一把。

“什么狗屁，那是他干坏事被打断的！宋红云，你再发疯，我连你也一起卷了扔出去！”

这时候，苏爱梅在屋里乱翻，翻出了一个旧铁盒子。

那是公爹最宝贝的东西，平时睡觉都压在枕头底下。

我想去抢，已经来不及了。

“这什么破烂？”苏爱梅摇了摇，里面没响声。

她嫌弃地要把盒子扔地上，却发现打不开锁。

李向东为了讨好她，拿过斧头，对着那个铁盒子就是一下。

“哐当！”

盒子被劈开了。

里面并没有苏爱梅期待的金银首饰，也没有李向东以为的反动材料。

只有一层红色的绒布，上面还有个圆形的凹痕，那是放奖章的地方。

我提前把奖章收起来了，缝在了贴身衣物的夹层里。

苏爱梅大失所望，把那个破盒子一脚踢到了尸体脸上。

“真穷酸，连点值钱的都没有。”

李向东也觉得没面子，为了找补，他对着尸体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呸！穷鬼！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我要跟他划清界限！”

那口浓痰，挂在公爹紧闭的眼皮上。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我干呕出声。

李向东却来了劲，转头对门外的通讯员喊：“拿笔来！我要写个稿子！”

“题目就叫：卫生员李向东大义灭亲，处理坏人，精神可嘉！”

他不仅不让入土为安，还要把这件事当成他进城的投名状。

还要踩着亲爹的尸骨往上爬。

通讯员有些犹豫：“李哥，这……这不太好吧，毕竟是长辈。”

“什么长辈？这是坏人！”李向东瞪着眼，“赶紧写！写好了我给你记一功！”

苏爱梅在一旁拍手叫好：“向东哥真棒！这才有男子汉气概嘛！”

她转了转眼珠，突然提议：“向东哥，既然要搞就要搞大点。光写稿子不够震撼，不如我们就在这灵堂前排练《白毛女》吧？”

“让那个喜儿斗地主，多有讽刺意义啊！领导肯定喜欢！”

在灵堂跳舞？

在亲爹的尸体前跳《白毛女》？

李向东不仅没觉得不妥，反而一拍大腿：“好主意！爱梅，你真是我的女诸葛！”

我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

我走到角落，悄悄捡起公爹指甲缝里断裂的一小块碎片。

那是他临死前痛苦挣扎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