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
沈独头也不抬,那块擦刀布都快被他擦破了。
「年十九,家住甜水巷,父亡母改嫁,三年前混进潜火队。」
他把我的底细背得比我还熟。
「大人,我身家清白,昨晚就是去救火的。」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良民。
「清白?」
沈独冷笑一声,“唰”地一下把刀插回鞘里,那声音吓得我一激灵。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那种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想后退。
「江晏放火,向来只烧东西,不留活口。但昨晚,他为什么偏偏在你面前现身?」
沈独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大人,这您得问他啊!我长得这么大众脸,兴许是他眼瞎?」
我试图打哈哈。
沈独没理我的烂话,他突然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这是昨晚在现场发现的。」
我低头一看。
那是一张被烧了一半的宣纸。
上面画着一直歪歪扭扭的...乌龟?
不,仔细看,那不是乌龟。
那是一个Q版的、正拿着刀在哭的小人儿。
那小人儿的眉眼,虽然寥寥几笔,但怎么看怎么像...沈独。
而那个小人儿旁边,还写了一行狂草:
「沈大人,昨晚的火太热,记得喝点绿豆汤降降火。」
落款是一朵画上去的桃花。
我:「......」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沈独的脸黑得像锅底。
「没...我想起高兴的事。」
我死死掐着大腿,憋笑憋得肚子疼。
这哪里是挑衅书。
这分明是情书啊!
那个江晏,费尽心思烧了半个樊楼,就为了给沈独送这张画?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他昨晚,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沈独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我愣了一下。
昨晚火场混乱,我冲进去的时候,确实撞见过江晏。
当时沈独被一根着火的横梁挡住了去路,江晏就站在高处。
他看见我冲进来,并没有对我动手。
相反,他冲我眨了眨眼,扔给我一样东西,然后转身消失在火海里。
那东西,现在就藏在我的靴子里。
但我能说吗?
说了,沈独肯定会把我当同伙办了。
不说,万一被搜出来...
「没!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哪能跟他说上话啊!」
我斩钉截铁地撒谎。
沈独眯起眼睛,审视了我良久。
就在我以为他要上大刑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滚。」
这一声“滚”,简直是天籁之音。
「好嘞!大人您忙!大人注意身体!」
我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刚跑出审讯室的大门,我就感觉靴子里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得我脚疼。
我找了个没人的墙角,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跟踪,才把靴子脱了下来。

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玉坠。
晶莹剔透,成色极好。
重点是,这玉坠上刻着一个字。
极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字。
我凑着阳光仔细看了半天。
那是个「沈」字。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江晏,昨晚放火烧楼,调戏官差就算了。
他特么居然还把沈家的祖传信物给偷出来了?
而且还扔给了我?
这哪里是玉坠,这分明是催命符!
我正想把这烫手山芋找个地方埋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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