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亲眼看到我孩子死在我面前。
我痛苦捂着小腹,大口喘息,像是濒死的鱼。
就在这时,张太医拎着一个竹篮走进寝殿。
“太好了,姜皇后命人将沾血的狸猫送来了,我这就为娘娘接生。”
我从晕厥中醒来,小腹已经变得扁平。
我挣扎着想起身,想问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生产时,太医拿出那只带着胞衣,血淋淋的小猫时,我失去了意识。
可偌大的未央宫,来往宫人都换了一茬,不见一个熟面孔。
“萝妃娘娘,您刚生产完,还是多歇息,省得毁了身子。”
这宫女我认得,是姜婉城身边的二等宫娥。
“箩妃?”
我声音沙哑。
“对了,您还不知道呢,您产下死狸猫,乃大不祥,前朝文武百官皆要求废后并处死您呢。”
“南渊候不过替您说了句话,老丞相差点一头撞死在龙柱上。”
这叫碧枝的丫头,满眼幸灾乐祸。
“要不是陛下仁心,您这妃位都保不住,更别提还有个封号。”
箩妃的箩,是丝萝的箩吧。
萧允知道我最恨只知攀附的丝萝草,却要拿这个字来羞辱我。
他是想敲打我,在这深宫之中我只能依附于他,若我不听话,他随时可以将我连根拔起。
碧枝还想开口,崔嬷嬷端着食盒进来,将她打发了出去。
“崔嬷嬷,我的孩儿呢?”
虽然我知道他必然已不在人世,但我这做母亲的必须要为他收尸。
崔嬷嬷将清粥小菜摆在我面前,神色不忍。
“我是感念您对我儿的埋骨之恩,才与您多说两句。”
崔嬷嬷叹一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您的夫君成了九五至尊,姜皇后与他有少年情谊,他失而复得,自然偏宠些。”
“您若要活命,就别再问孩子的下落。”
我的指甲插入肉中。
我这一生为无数人埋骨,而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却连问也不能问吗?
“他被丢弃在哪里?”
崔嬷嬷顿了很久,才艰涩开口。
“姜皇后说,她狸奴的孩子因你孩儿丧命,您生出的孽障就该补偿给狸奴。”
补偿?我想到一种可能。
顿时心中战栗,大脑轰鸣,喉头一阵惺甜。

恰在此时,萧允到来,看到我唇角血丝,他皱了皱眉抬手抹去。
“朝颜,你向来与鬼物交往,生死看淡,何必为一个刚成形的婴孩流泪。”
萧允的指尖温热,碰触我的皮肤却犹如利刃,疼得我后背发麻。
“为什么这么对我?”
萧允没有直接回答。
“朝颜,你比婉婉幸运,你可知当初我与她有婚约,她却在宫宴上被废帝瞧上,强留在了宫里。”
“她忍辱负重,只盼我能回来救她于水火,但我却成了你的夫君。”
我看着萧允的脸,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一切我错在哪里?
“朝颜,你先拥有了我,就是你欠婉婉的,这一切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吧。”
我剧烈地咳嗽,半晌才平复。
“既然如此,你让我出宫吧,我回我的义庄,从此不打扰你们伉俪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