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一个很凶的叔叔拦住我和姐姐，问谁是爸爸的女儿。
爸爸的工作很危险，他说在外面要装不认识他。
我看到那把晃眼的刀，咽了咽口水。
“我是，我是大英雄的女儿！”
坏人把我带到一个黑黑的房子。
我紧紧抓着草莓发卡，上面尖尖的东西把我的手划破了。
可是我却笑了。
还好被抓的是我，姐姐最怕疼了。
后来，我被扔回巷子里。
姐姐哭着说对不起我。
我努力憋出了三个字。
“别，害，怕。”
在黑房子里说一句话就要挨一棍，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姐姐哭得更厉害了，她说要一辈子对我好。
可后来她下班的时候，我掏出一个橘子给她，她却打我。
“你当年为什么要回来？难道我要被你这个傻子绑住一辈子吗！”
……
以前院子里的人骂我是傻子，姐姐追着他们打了三条街。
我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
我做错什么了吗？
“对不起。”
小时候，只要我和她说对不起，她都会原谅我。
可这次我刚说完，她就愣住了，眼泪哗哗掉。
“你没错，你有什么错！你救了我一命，是所有人的大英雄！是我活该，我狠不下心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每天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她从来没这样对我说话过，我害怕了。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姐姐抓着我的手，跪在我面前。
“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我把她的眼泪擦干，小心翼翼地说。
“姐姐，我能站起来了，我不会拖累你了。”
可是姐姐却没有回答我。
她趴在我肩上睡着了。
呼吸扑过来，我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还好，姐姐说的是醉话，她不会不要我的。
从前，别人只要嘲笑我，姐姐就会拿厕所的拖把打他们。
“我妹妹是英雄！你们再敢骂她是傻子，我把你们打成肉饼！”
她说“月月保护了姐姐，姐姐以后也会保护月月。”
十五岁的时候，我学着电视里的漂亮姐姐说话。
“欢迎大家，我是沈竹月。”
我说太多次了，姐姐察觉到了不对劲：“月月，你是想当主持人吗？”
我委屈地低头：“可是电视不收小孩。”
姐姐就抱住我，声音哽咽：“姐姐帮你当。姐姐替你站到光里去。”
从此她天没亮就起来练声，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到沙哑。
后来，她真的做到了。
现在，她已经是最出名的主持人了。
可我有一次半夜上厕所，却听见她房间里传来哭声。
“我为什么不能过自己的人生，为什么只能做沈竹月的影子！”
她太累了。
第二天，姐姐从房间里出来，像往常一样给我剥鸡蛋。
我没吃。
“姐姐，我错了。”
她平静的脸色，突然狰狞了。
“你是不是认定，只要你道歉我就会一次次原谅你？你和你姐夫一样，只会认错！你们知道我每天过的有多痛苦吗？对不起谁不会说啊！我替你们擦屁股，谁替我收拾烂摊子。”
她声音尖起来，脸因为激动更红了。
“我和他离了，解脱了，可是我怎么才能摆脱你呢？”
我的手背被滚烫的开水溅红了，可我感觉不到痛。
“沈竹星！你发什么疯，这是你妹妹！”
妈妈从阳台冲下来，看到我被烫红的手背，水壶哐当掉在地上。
“月月！疼不疼？妈妈给你找药。”
她猛地瞪向姐姐。
“你怎么能冲着月月喊？她的智力停在八岁那年是因为谁？”
“我是个罪人行了吧！我受够了！”
姐姐脸上挂着泪，却冷冷地笑。
“我冲她喊？”
“那你呢？这十八年，你心里就没喊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