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抱着我的手臂收得好紧，紧得我有点疼。
“要不是她这个样子，你会放弃你的讲台你的学生吗？”
“你每天困在这里，陪她化疗，陪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玩过家家！”
“你敢说你没后悔过……”
姐姐还没说完，妈妈就飞快地转身朝她扬起手。
“啪！”好响的声音。
姐姐的脸歪到一边。
“妈妈！”我爬过去，抱住妈妈的腿，“不要打姐姐！姐姐疼！”
妈妈低头看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她把我的小轮椅推过来，把我抱上去，飞快地把我推进我的小房间。
“月月乖，”她塞给我一个绒毛兔子，眼睛却不敢直视我。
“在这里玩。妈妈跟姐姐说点事，一会儿就来陪你。”
门关上了。
我把兔子扔到一边。
姐姐和妈妈都因为我哭了，我不想玩。
门外传来很低的说话声，还有姐姐压抑的哭声。
我从床上扯下枕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也渐渐湿了一大片。
我明明能站起来了，可为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摔倒了。
晚上，我们和爸爸视频电话。
我在一旁玩积木。
爸爸眼里满是血丝，笑得像个小孩。
印象里，爸爸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他一直逗我笑，说等抓完了大坏蛋，就会永远在家陪着我玩，陪我去抓萤火虫。
爸爸转向姐姐说话。
“跟你妈说听医生的，慢慢来。能站起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竹星，最近不要让月月出门了。我很快，就可以抓住那些魔鬼了！”
“这十几年，我没有一刻不后悔那天没有早点去接你们……”
姐姐看着爸爸，却一直抚摸着我的头。
“爸，当初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恶魔要把月月放回来。”
“直到后来了解犯罪心理，他们对一个警察家庭的极致报复，不是直接抹杀，因为你只会疼一时。”
“只有让她变成残疾人陪在你身边，让你看着她痛苦却无能为力，你的愧疚才持续一生。”
姐姐的语气轻飘飘的：“爸，我们都被套牢了，一辈子也挣不开。”、
我胡乱拿了一块积木塞进去，整只大熊猫哗的一下塌了。
这块积木是多余的，我也是多余的。
我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