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招呼我们吃饭时，姐姐正扶着我的胳膊。
可我的腿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
“妈，”姐姐突然开口，“学校又给你打电话了吧？那个返聘书已经……”
“不去。”妈妈打断她，声音干巴巴的，“我答应了陪在月月身边。”
姐姐蹲到我面前，声音柔柔的。
“月月，你还记不记得，妈妈在讲台上是什么样子？”
记忆里的妈妈，穿着好看的裙子，站在很多大哥哥大姐姐面前，手里拿着粉笔。
那时的妈妈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像星星一样很耀眼！”
妈妈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化开。
不再是平时看我时那种哀哀的颜色。
所以我刚刚抢答对了，姐姐肯定想让我这样说
她走过去，拍拍妈妈的肩膀：“妈，连月月都懂！”
“我会找最好的护工，我们都尽量早点下班陪月月。”
“而且，爸很快完成最后的任务回家了。”
“你该重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那天晚上，妈妈翻出了压在箱底的裙子。
她在镜子前试穿时，背挺得直直的。
我坐在门口看着，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感觉。
原来妈妈没有围着我转的时候，这么闪耀。
我捏着衣角，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
以后，我都不会让她们操心了。
我想他们一直都这么开心。
电视里说，桥洞和公园也可以住人的，等他们都上班了我就走。
我已经打包好行李箱了。
可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姐姐最近请了假，都在家陪我。
草莓小蛋糕堆满了冰箱，漂亮的小裙子一件件挂进衣柜，都是她给我买的。
但我不能带走了。
他们会发现的。
我拼命往嘴里塞蛋糕，记住姐姐的味道。
房门外传来姐夫的声音。
“糖糖想妈妈了，过来看看你。”
糖糖是姐姐的女儿，四岁，很像姐姐。
她打开我的房门时，我正笨拙地拉着裤腰。
“啊！”糖糖突然尖叫起来，手指着我，“丑八怪！你的腿好丑！”
那条狰狞疤痕的右腿完全暴露了。
那是我试图逃走，被生锈的铁栏杆撕开皮肉留下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慌得想去抓毯子遮盖，身体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糖糖一把抢过床上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扔在地上，抬起小脚就踩。
“这是我妈妈的！你不配穿，都怪你！我妈才不要我爸！都怪你这个丑八怪！”
我扑过去，从轮椅上摔下来，手肘磕得生疼。
我爬着想去抢裙子：“不要，姐姐给我买的……”
“你们在干什么？”姐姐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