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你容颜绝色,皇后不过中人之姿,怎比得过你。”
我脚下一软,踉跄往后退了几步,眼前景象似乎如庄周梦蝶一般,乱得我睁不开眼。
宫女说我晕倒在寝殿外头,问我去了哪儿,怎么像丢了魂。
我伸手一甩,她瞬间住口,请安退下。
直到此刻,我全身都还像身在寒冰里一样,冷得我没有丝毫力气。
当初屡屡生事的番邦小国被肖墨所灭。
亡国皇帝投降之际,献上他宫中出色的琴师。
那时玄月穿着一身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白衫,手脚上还被镣铐锁住,行动间,清脆的锁链声传入大殿。
她见圣不拜,挺着直直的脊背,蔑视着前方。
我那时觉得这罪奴太没规矩,刚想叫人上去给他教训,肖墨竟出声制止。
还说我太苛刻了些。
“此人亡了国,没了家,皇后母仪天下,怎会没有良善之心?”
我当时怔在凤座上久久说不出话,只因他一向尊重我,无论人前人后。
而那日在金銮殿上,百官之前。
他因一介罪奴对我指摘。
可我顾及他颜面,纵使满腔委屈,也没有发作。
我以为他只是觉得灭国之时屠杀太多人,便对这罪奴生出了几丝怜惜。
哪怕他后来终日与玄月在寝殿畅谈音律,我也没有打扰。
但他却愈发过分,干脆罢朝不上。
到如今我才明白,哪里是什么再世的伯牙子期,不过是贪图玄月美色,甚至不顾他罪奴之身!
原来,他一早就知这琴师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凤冠至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还回来,我原想找时机与他好生聊聊。
或许他只是被玄月这样的妖物暂时迷惑。
但他竟连着几个月都没有再来过我这儿。
宫里都传言,陛下酷爱音律,和玄月琴师有聊不完的话。
我心中钝痛,连着昊儿也无心管教,他才六岁却十分敏锐。
这日向我请安时,问我,“父皇是否一直在罪奴那儿?”
我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渐了几滴到我的手背,疼得我蹙眉。
昊儿忙过来查看,还让宫人取水,直到我手放入盆中,他才松口气。
“母后不必瞒儿臣,父皇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也许久没有抽查我的功课。”
我不愿骗他,但他实在年幼。
“没有的事,你父皇只是喜欢音律罢了。”
我以为他相信了我的话,却没看见他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次日在我握着昊儿的手,教他练字时,肖墨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眉间怒意升腾,我从未见过他这般。
“肖昊你给朕过来。”
他声音冷得如寒冰,让我毛骨悚然。
昊儿从他进来一直沉默着,此刻放下笔,从我身前准备过去,被我一把拉住。
我将他推到身后,抑制住内心的惶恐,尽量让自己神色如常,“陛下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好端端找昊儿做什么。”
他冷哼一声,那脸色暗得厉害,“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敢下毒杀人!朕到不知,才六岁,哪里来的黑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