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到底没有拒绝。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后天我就要离开,能在之前重游故地,也算无憾。
看着我眼眶的微红,周长征脸上闪过愧疚和不安。
不远处,突然的军号声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
“对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就不送你回宿舍了。”
“钥匙先放到我这里,答应的事我一定做到,明天咱们一起去。”
说罢,他已是小跑着离开。
我不用跟上,也能想象他去往的方向。
因为这次演出的表现,谢佳佳得到了下次独唱节目的机会。
今天是第一轮初选。
想来,周长征必定急着听到她的好消息吧。
而我此时已经不在乎了,一心只有明天进礼堂的事。
第二日,我把该邮寄的东西都寄好。
回到宿舍时,大家已经都去了练功房。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楼,想到在这里的六年,我静默许久。
饭后,我来到礼堂门口。
路障设置森严,我坐在阶梯上,想起儿时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那时的我只觉得队伍中的父亲很神气,心里期待着再来。
却没想,那一面却是永别……
皓月当空,当我反应过来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
来人却不是我以为的周长征。
“怡然姐,都快熄灯了,你怎么还等在这里啊?”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下一沉。
“你不会是在等长征哥吧?”
“真不好意思,今天我新歌练得不顺,长征哥一直陪着我,没有多余时间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摆弄起手上的手绳。
我认出那是我一点点亲手编成,送给出任务的周长征,希望他平安顺利的红绳。
“倒是挺精巧的。”
“不过嘛,再怎么也就是个掉色的玩意儿,我说帮长征哥扔掉,他也就给我了。”
谢佳佳将手绳随意地扔到台阶旁。
见我没有发音,她微微挑眉,趁着我转身的动作,顺势后仰摔倒。
“呀!”
恰在此时,周长征来到近前。
在他眼里,看到的就是谢佳佳被我推搡,摔下了台阶。
周长征满眼愤怒,冲上来将我大力推开,急忙蹲下检查起谢佳佳的伤势。
发现她手上被擦伤的血痕时,男人的眼中满是怒火。
“你干什么?佳佳怕你着急,先过来告诉你我迟到的事,你发什么疯??”
“就是个破礼堂,晚点儿又怎么样?既然你想去,自己去好了!”
说完,他把钥匙扔到地上,扶起谢佳佳走下台阶。
我坐在原地半晌,等脚踝的疼痛缓过来。
对于被泥土沾染的手绳,我恍若未见,只捡起了那串钥匙。
黑暗的礼堂中,我低声默唱《军民亲》
六年文工团生涯,六年恋情。
以这首歌开始,用这首歌结束,也算是归零。
黎明,我提着行李离开宿舍,在收发室给周长征留下了钥匙,以及最后一封信。
信上只有七个字。
“分手吧,再也不见。”
坐上送我的吉普,车子行驶的瞬间,我看到了正从院门走过的周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