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铃兰香。
苏渺渺穿着米白色针织裙,长发松松挽起,眼尾还泛着红,像是刚哭过。
她怯生生地望向傅辛禹,嗓音软得像浸了蜜:“辛禹,我真的可以来这儿工作吗?我怕给你添麻烦......”
“你的专业正好适合项目部。”
傅辛禹起身迎她,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她肩头不存在的灰尘,“何况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千琳静静看着这一幕。
此刻,他替苏渺渺拉开椅子的动作温柔得刺眼,与前几日酒局上对她的漠视形成荒唐的对比。
“千秘书,”傅辛禹突然转头看向她,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的冷淡,“带苏小姐熟悉公司。”
听到男人低哑好听的声音,苏渺渺像是才发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的目光终于落到千琳身上。
她歪着头打量这个传闻中“死缠烂打”的女人,突然轻笑一声:“原来你就是辛禹的秘书呀?以后请多指教哦。”
这是苏渺渺刚刚从八卦的同事嘴里撬出来的消息。
当然,就算她们不奉承她,她也会知道。
这个女人在傅辛禹身边待了六年。
她微眯起眼睛,笑眼掩盖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伸出右手,指甲上缀着精致的樱花贴片,看起来乖巧十足。
千琳没有握那只手。
她抱起文件径直走向门口,声音像淬了冰:“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不打扰你们了。”
途中她分明没碰到苏渺渺,她却突然呼喊一声,随后跌倒在地。
傅辛禹猛地站起身,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
“千琳,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
他连忙起身扶起地上的女人,眼睛死死盯着千琳挺直的背影,胸腔里翻涌着陌生的焦躁。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不是向来温顺而又听话的吗?
千琳只觉好笑,在他眼里,无论苏渺渺做什么,恐怕都是对的吧。
“不好意思,苏小姐,还请你多多看路。”
傅辛禹闻言剑眉皱起,对千琳的态度表示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
茶水间的磨砂玻璃门虚掩着,千琳端着咖啡杯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嬉笑。
“看见苏小姐今天戴的珍珠耳环没?那不是傅总前阵子亲自拍下的,今年国际珠宝展的限量款!”
财务部的Lily搅动着奶茶,指甲上的碎钻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有些人跟了傅总六年,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混上。”
几个女同事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项目部的小张突然提高音量:“要我说,这苏小姐才刚来呢,我可见着傅总和苏小姐亲密谈话咧!还不是怕被有心人使绊子,这才特意关照,好用心喔!”
“傅总当年照顾千秘书才叫上心呢。”
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助理小唐抱着文件站在咖啡机旁,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传染病那年千姐高烧40度,傅总可是连夜从苏黎世飞回来,在隔离公寓守了七天。”
空气突然凝固。
苏渺渺就在这时捧着马克杯走进来,铃兰香随着她的步伐在空气里漾开。
她歪头看向小唐,睫毛扑簌簌地颤:“你说的是两年前辛禹哥突然中断欧洲行程那次?”
她轻轻咬住下唇,露出歉意的神情,“当时是我拜托他回国的,毕竟人命关天......千小姐没跟你们说吗?”
小唐手里的搅拌匙"当啷"砸在瓷杯上。
“哎呀,都怪我多嘴。”苏渺渺指尖绕着发梢,水雾在眼底盈盈流转,“其实千小姐和辛禹哥就像兄妹一样,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她转身时针织裙摆扫过千琳的鞋尖,仿佛才发现对方的存在,“千秘书要喝手冲咖啡吗?辛禹哥教过我虹吸壶的用法哦。”
茶水间的窃窃私语变成明目张胆的议论。
千琳看着苏渺渺站在傅辛禹专属的咖啡机前,纤细手指抚过他曾手把手教自己调试的铜制阀门,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照片。
傅辛禹的副驾驶座上,她送的守护牌被换成了苏渺渺的樱花香薰。
“不必了。”
千琳将冷透的咖啡倒进盆栽,转身时听见Lily夸张的惊呼:“渺渺姐连傅总的虹吸壶都会用!果然是灵魂伴侣呢!”
千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茶水间,走廊的穿堂风卷着早樱扑在脸上,千琳摸了摸发烫的眼眶。
转角处的总裁办公室虚掩着,傅辛禹低沉的嗓音隐约传来:“渺渺的入职手续......对,按总监级待遇......”
“千秘书。”
苏渺渺的声音甜得像裹了蜜,她举着两份文件夹追上来,胸前的工牌晃得刺眼,“辛禹哥说今晚的慈善晚宴,让你教我认认宾客。”
她忽然贴近千琳耳畔,樱花气息混着胜利者的轻笑,“毕竟那些暴发户一样的名字,我听着就头疼。”
落地窗外暮色四合,傅辛禹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千琳后退半步,任由苏渺渺故意踉跄着跌坐在地,文件夹雪片般散落。
“千小姐......”苏渺渺仰起脸时已噙满泪水,“我知道你介意我和辛禹哥的过去,可我们现在真的只是......”
“怎么了?”傅辛禹大步走来,西装下摆扫过千琳僵直的膝盖。
“刚刚也就算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弯腰扶起苏渺渺的动作太过熟练,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的话直指千琳。
千琳望着他紧扣在苏渺渺腰间的手,突然笑出声。
她看到了那枚他特意拍下的蝴蝶胸针,此刻正在苏渺渺领口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