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这件喜事,原本参加婚宴也在我们回来的行程里面,现在我不松口估计也走不了,就点点头答应了:“我会去。”
沈月容这才满意的松手:“你知道就好,以后你乖乖的,我还能看望看望你。”
她一松开手,我就赶紧快步走回去,听见他们在身后奚落,
“哈哈,你看他那个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都这样了还惦记嫁过去,月容真是驭夫有方啊!”
“果然真是贪图富贵之人!知道离了月容活不下去,可不就巴巴贴上来嘛!”
还有几个人为难着开口:“可是,我看他刚刚好像也不在意,而且那玉佩……万一是真的呢?”
“不可能!慕丛深就是好面子,为了面子扯这样大的谎。他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没有家室没有背景,平阳公主怎么会和他成亲呢?”
他的话打消了众人的疑虑,又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成亲当天准备怎么再让我出丑。
因为膝盖的伤,我走的很慢,他们的话基本都被我听见了,想来也是不加避讳,觉得我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
我没有在意,边关五年,见过了血雨腥风,这些事情已经激不起我的怒气了。
更何况我说的,还清沈月容的过去的情谊,是认真的。
从这一刻起,我们两不相欠了。
回到院里,随行而来的侍卫紫苏见我这副模样吓坏了,扶着我坐到床榻上,红了眼眶:“驸马,您这……”
我摆摆手:“不碍事,拿药来就好。”
听我简单的说了事情经过,紫苏一边上药一边絮叨着:“都怪我听了驸马的话,今天光顾着整理院里东西,早知道这样我就跟着您出门,哪里让您受这样的伤!”
“这要是公主看见了,那还了得!”
这话听得我眉心一跳,闭上眼睛我都能想到那人的反应:“他们还有七天能到,这伤就好了,你别乱说就是了。”
“就应该让公主给他们都打死!”紫苏嘴上毫不留情,想来也是见惯了云阳的手段。
“好了,这事先作罢,今儿的酒也没尝到,还是说点别的罢!”
紫苏见我有心岔开话题,也开始和我说今日的见闻:“驸马,我听说,要成亲的那个郡主,在珍宝阁订了一套鎏金头面,价值连城呢!”
他给我倒茶,兴致勃勃地说:“我今天正好扫到一眼,是龙凤呈祥的花样,还有啊,驸马,有一套步摇可好看了,上面还嵌着珍珠,足足有……”
“有十六颗。”
“驸马怎么知道??”紫苏张大嘴,诧异的瞪着我。
我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因为这原本是我准备给沈月容的聘礼。
当年我射杀了大雁送到她家提亲,同时给她看了那副头面的画稿,她兴奋不已:“丛深,我已经迫不及待迎嫁给你了!等我剿匪回来,我一定风风光光嫁给你你!”
随即就是她掉下山崖的消息,之后我毅然决然地离开这里。
因为就在她去剿匪的前一天,我心神突然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管外面还是狂风暴雨,我匆匆赶到王府,听见她喝得烂醉,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正往回走。
我听见她说:
“丛深哪里都好,但是行为乖张,实在不适合做夫君。”
“想到成亲之后他处处约束我,就觉得日子寡淡如水。不像子仪你,贴己小厮和外室在怀,何等快哉!”
“他的弟弟,陈秋白前几日还传信投情于我,想来也是个妙人,但凡丛深有他一半风雅,我死也甘愿。”
于是,我躲在石狮子后面,听着她们给她出主意,让她找准时机掉下山崖,下面有人接应着,然后假装失忆,先逍遥一段时间之后再回来和我成婚。
“丛深非我不娶,只要我能回来,他感激涕零都来不及,更别说这点过错,到时候我再把秋白养在外面,两全其美,哈哈哈!!!”
她实在太过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摇摇欲坠的我。
我感觉不到雨点打在我的身上,天上下的好像是刀,落在我每一寸皮肤上,痛不欲生。
第二天,到底还是传来她掉下山崖的消息。
我收拾好包袱,离开了京城。
做了医者之后,我已经知道,有些伤口与其让它溃烂流脓,还不如直接给它剜下来好得痛快。
这七天里,这条街上总有意无意说着郡主一掷千金买东西送给陈秋白,只为博公子一笑。
还有几个嬷嬷来,说教我规矩,都被紫苏拎着扫帚打走了。
我也收到了云阳的信,说可能会晚一些到,让我先去观礼,她已经和沈月容打好招呼,她会找人专门接待我,信下面还有安安胡乱的涂鸦和小手掌印。
大婚当日,我和紫苏前去观礼,刚到门口,就看见门口有几个家丁过来给我们分开。
原本我以为是专门接待的随从,没想到他们带着我直接到了后院,面无表情:“郡主说了,公子没有早来帮忙,就是不诚心入郡主府,得好好教教规矩!”
他们绑住我的手脚,给我拖去偏院小屋里。
我奋力挣扎着,没想到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泼到我身上。
侍卫拿着刑具,夹住我的手指狠狠向两边拉紧,捂住我的嘴,看我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驸马吩咐了,只要他敢来,给他留口气就行!没想到他还真敢来!真是不要脸!”
我用力甩开其中一个人,大声:“都别动我!我是平阳公主的驸马!”
他们一下子愣住,没有人再敢动我,还有一个人飞快地去前院通风报信。
不一会儿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我面前,声音有些颤抖:“丛深,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给我传个信儿啊?”
看见来人,我的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