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的苍松抓住我衣袖,声音颤抖:“公子,地下暗河会要人命啊!”
我站在湖心,看着楚瑶踹开燃烧的门扉,华服上还沾着慕容霖的檀香。
何等可笑,连我的死亡都要为他们的欢愉添上一笔。
“苍松,多谢你了。”
不等他挽留,我纵身跃入冰窟,沉入这冰火交织之中。
“公子——”
“商澜!”
苍松的呼喊楚瑶的嘶吼伴随着急促的靴声划破长夜。
十年前,我背她逃出尸堆时,她紧紧拽着我的手腕,求我别丢下她。
而今夜,我要她亲眼看着我沉入永夜。
湖水吞没我身躯的瞬间,我听见她坠马的闷响。
“给我下去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瑶心头突然空了一块,甚至一把推开跟来的慕容霖。
她抢过水桶浇湿全身,不顾一切冲进火海寻我。
“郡主!这么大的火兄长肯定没救了,您别冒险!”
慕容霖不敢入内,只能在外高喊,但楚瑶充耳不闻。
熊熊火光中,楚瑶像疯了般向湖边奔去,几名侍卫死死拉住她的腰带。
她嘶喊声撕心裂肺,如同一匹失去伴侣的孤狼。
慕容霖害怕她出事,命人将她击晕。
待楚瑶苏醒时,大火已灭,柴房只剩焦黑废墟。
“商澜呢?”
楚瑶衣衫不整地冲到残垣前,揪住正在清理的仆役质问。
“郡主...只找到了这个。”
仆役递上一张被烟熏黑的纸片,是我留下的血书:
“十年痴念,今日葬于火海。楚瑶,愿你长命百岁,但永失所爱,如我永失子嗣。”
暗河比想象中更加刺骨。
包袱中的短刀划开水草,我朝着记忆里的地下出口游去。
断根处的伤口浸在水中发白,疼痛如刀割般难忍。
远处隐约透进光亮时,我猛地咳出一口血——心疾发作了,这是第三次。
浮出水面那刻,我几乎昏死在乱石滩上。
没想到苍松竟然找到了这暗河的出口,早已备好马匹等候。
见我浑身血污,他差点跪地痛哭。
“哭什么?该哭的是他们。”
“苍松,第三次发作了,就算救活我也活不长了...”
“公子别这么说,一定有名医能解您的毒!”
终于撑不住了,我吐出一口黑血,陷入昏迷。
好在苍松找到了隐居山林的军医,为我医治。
箭毒虽未彻底清除,但也不至于立刻要我的命。
只是不能过度劳累,不能激动,苟活于世罢了。
若非商家战败投降,被迫向北凉递出和亲条件,以求喘息之机。
我何至于代替体弱的庶弟商煦前去和亲,何至于触发这三次致命之毒。
百里外的北凉郡府,楚瑶一剑劈翻了火场废墟前的木架。
“继续找!”
她掀开焦黑的房梁,双手被木刺划得鲜血淋漓。
“密道线索去哪了?给我说!”
“属下沿着湖底暗河追踪...痕迹在四十里外就消失了。”
侍卫跪地战栗,楚瑶眼眶通红,衣袍沾满灰烬。
断在四十里?
苍松曾说,那少年心疾发作三次必死,他怎可能逃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