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开玩笑吗?
我看着陈师傅通红的脸颊。
细嗅,车内除了脚臭味还夹杂着淡淡的酒精味。
视线再往下挪,陈师傅的脚踝发黑到像……黑炭。
“停车,只要你停车,我给你一万。”
我拿出手机欲将钱转给司机,既然威逼不行,那便利诱。
还没等司机答应,顾怀瑾已经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扇得我鼻歪嘴斜。
“叶青青,别再闹了!今天婉婉要去村里跟我举办婚宴,你走了,谁服侍她?”
“我妈身体不好,不能服侍人。”
“婉婉是孕妇身子娇贵,你是医生,只有你去服侍她最合适。”
我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一时间,我竟觉得从未认清过枕边人。
从前顾怀瑾从不让我下厨,就连我想为他做一碗汤,他都绝对不允许。
他说:“你的手要拿手术刀,要治病救人,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
如今,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让我陪着服侍小三。
我死死咬着唇,憋着眼泪。
指甲深深嵌入皮肉,还是止不住密密麻麻的心痛从心底传来。
下一刻,温婉婉却先红着眼,啜泣:
“青青姐,我知道你讨厌我。”
“可你也不能为了不想照顾我,就闹得一车人都不安宁。”
“今天是端午节,团圆的好日子,你非要说丧气话让大家晦气,是不是咒死我,你才开心?”
她言语皆是苦楚和委屈,惹得周围乘客纷纷朝我斥责:
“连孕妇都欺负,亏你还是医生,像你这样没医德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就是,坐个车还不停闹,急着下车去投胎吗?”
可他们不知道,我确实很急。
再不能下车,也的确可以去投胎了。
想到这,我咬了咬牙,再次朝司机嘶喊:
“停车!算我求求你,停车让我下去好不好?!”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嗤笑一声。
“小姑娘,你开什么玩笑,刹车都坏了,你怎么下去?”
话落,车内安静了一瞬。
有人拍着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
“陈师傅,你又开玩笑,吓人家小姑娘。”
“就是,这个车都开了三十年都好好的,刹车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坏掉。”
哄笑声一阵大过一阵。
忽然我唇瓣一紧,顾怀瑾死死捂着我的嘴,警告:
“叶青青,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吵得婉婉耳朵都痛了,要是她因此动了胎气,我要你好看。”
话落,他用力将我摁着蹲下,朝周围乘客解释,说我精神不正常。
可我说得字字为真。
焦急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上一世,这辆车就在转弯处失控。
司机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抓紧点!前面是大坡,大伙别被甩出去了!”
最后没人飞出去,所有人跟着车一同坠下了山崖。
生死攸关间,顾怀瑾一把拽过我,挡在温婉婉身后做人肉垫子。
“婉婉,肚子里的种,以后也是你的孩子!拿你这条贱命护着他,不是天经地义?”
我浑身一颤。
现在那种粉身碎骨的痛,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