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昏黄。
周立强轻轻“哼”了一声。
“少拿离开威胁我,你真以为我真的怕我父亲?”
林静宜抿唇,不争气的落泪。
上一世,这样的事情不少见,可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周立强。
甚至还宽慰自己,他是太忙了,顾不过来。
如今看来,分明是不想顾。
爱与不爱,一直都是清清楚楚的,只有她一直在欺骗自己。
在医院休息了两天,林静宜准备回家。
而旁边的病友刚刚生产完,也准备出院。
一家人又是捧花,又是帮忙提行李,好不热闹。
反倒是她,出院单都写好了,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却还没来得及整理。
“同志,你丈夫还没来吗?”,一边的病友就要走,见林静宜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问。
“你这大肚子,可不能自己动手,万一磕到碰到……”
听着听着,林静宜心头一酸,眼眶有些泛红,慌乱止住病友的话,努力抚平心绪。
她怕自己就要哭出来,“知道,我丈夫马上就来了。”
“那就行……”
隔壁病友被自己丈夫打横抱起,脸一下子红透了,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落在林静宜的身上。
“他就这样,好烦,真羡慕你丈夫,给足你空间……”
看着恩爱的场景,林静宜用指甲在大腿上掐出一块一块的红淤,“嗯,我丈夫肯定在路上了,你放心去吧。”
就这样一直到天黑,林静宜没等到周立强。
却等到了值班护士。
她语气惊讶,“你怎么还没走?家里人呢?我来帮你收拾吧……”
“不用,不用……”
林静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她终于崩溃,伏在桌板上大哭。
四周的病友闻声赶来,三两下帮她收拾好,可是如何回去却又犯了难。
黑灯瞎火的,路又不好走。
林静宜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我家离得近,就在隔壁,两步路就到了……”
说完,她不敢逗留,怕自己又忍不住哭出来。
她挺着大肚子,走了三公里的路。
麻布袋不断放下又扛起来,左手酸了便换右手……
到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院子里飘出淡淡的鱼香,锅碗堆在大铁盆里,周立强坐在马扎上忙活着。
“这粗活我来就好了。”
而许秀兰就靠在门上,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掰出一粒便送进周立强嘴里,仿佛新婚的小夫妻。
林静宜不小心弄出动静,两人望过来,周立强手中的抹布一时不注意滑入水盆中。
“哎哟,我给忘了,你,你,你怎么不让医院打电话到传达室找我……”
“打了,他们说你今天休假。”,林静宜微微一笑,不争不辨,“而且我想着东西也不多,就自己收拾收拾带回来了。”
面对林静宜,周立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许秀兰,匆匆忙忙的跑进厨房,端来一碗鱼汤,“静宜姐,没吃呢吧,喝碗鱼汤,立强哥下河摸的,二十斤的大草鱼!”
忘记去医院,却没忘记下河摸鱼……
林静宜望去,汤白肉嫩,上面还飘着油花,目光最后落在碗上。
那是许秀兰的碗。
所以这碗汤根本就不是给她留的。
尽管林静宜饿得饥肠辘辘,但她也不敢喝,索性便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个谎,“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听见这句话,周立强眉头一紧,“你吃了?去国营饭店吃的?”
“你,你,你……铺张浪费!”
“回家煮不行吗?这让外人看了怎么想,师长的儿媳妇有事没事就上医院,下馆子……”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林静宜现在根本不想和他搭话,轻飘飘打断了他的话。
周立强愣了一下,感觉到了林静宜的不对劲。
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好像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儿,他忽然打了个冷颤,眸色一沉,“你先别走,帮忙把这些锅碗洗了。”
许秀兰一听,连忙摆手,“立强哥,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能让静宜姐做,我来就好了……”
说归说,许秀兰却连挪一下脚都没有。
林静宜实在饿得难受,楚楚可怜的看了周立强一眼。
不料他却冷笑一声,“自己出去下馆子,洗个碗怎么不行?少装出这幅样子,我想来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四个大字,压垮了林静宜心头最后一丝希望。
她咬着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白得像一张纸,“没事,我洗便是。”
林静宜费劲的走过去,刚准备蹲下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