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地,若梅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擦了一半的地板和靠在沙发边萎靡不振的我,心疼地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家务做累了?」
她的眼中满是温柔,与年轻时看我的眼神别无二致。
我没有回答,撑着地板站了起来,默默地拎起一旁的脏水桶往卫生间走去。
水刚倒完,若梅走到我身边:「晚饭还没做吗?那我们出去吃吧!正好改善一下伙食。」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做的饭,你吃腻了?」
为了迎合她无辣不欢的口味,我这个吃一点辣就胃疼的人生生学会了所有的川渝菜。
「怎么会呢!」她连忙否认,「偶尔也要尝尝不同的菜系嘛!闺女前两天带小欢去了一家西餐厅,要不我们也去试试?」
孙女小欢的事她从来都不上心,以至于她都不知道一个星期前是我亲手将小欢送去了乡下外婆家,这会压根不在城里。
所谓的西餐厅,怕是那个男人给她推荐的吧。
我心头一震,挂起搓洗干净的抹布。
「可以不去吗?」
她顿了一下,笑道:「好啊,那你快做饭吧。」
说罢她便转身去了客厅,安然地靠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我看着冷清的厨房,忽然笑出了声。
她还以为我失心疯了,蹙眉问道:「陈名,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的不去不是餐厅,而是理疗店!」我疯了般冲到她面前,「能不能不去理疗店了?下周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她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你乱说什么?我要是不去,夜里腰疼得死去活来睡不着怎么办?你倒是落个清闲,一个人睡在书房不管不问,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分房睡,是女儿把一岁的小欢带来让我照顾时我提出来的。
当时我担心孩子半夜哭闹会吵到她,后来女儿把小欢带走后我们也都习惯了一个人睡。
老夫老妻的,整些腻歪的也觉得不好意思。
我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你要是难受,我还像以前一样为你揉腰,我们再去中医馆找老王开别的方子......」
「够了。」她打断了我,「现在除了理疗,没有其他办法能缓解我的痛苦。陈名,你要真是为我着想,就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笑了。
整整二十年,我翘首以盼她能通过理疗彻底摆脱腰痛,哪怕是舒服些也好。可这近千个周六,她竟一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苟且,而我却欢心地等着她回家。
从前的一切相敬如宾,一路走来的磕磕绊绊,竟敌不过理疗店里的一夜欢愉。
「确实是很莫名其妙?我第一次听说帮人理疗还要和别人抱在一起的......」
她瞬间傻眼,腾地站起,眼中满是怒气:「陈名,你是不是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我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那个男的,是叫陆升平吧?」
我曾意外看见过她的手机,微信聊天界面有一个置顶的人,备注是理疗师陆升平。
她的眼神有几分闪躲,但很快又怒目圆睁地看着我:「陈名,你在想什么?升平只是关心我的腰伤,他比你更能懂我的痛苦。再说了,我们都这个岁数了能做什么?你真是......思想龌龊!」
她摔门而去,留下我在客厅里苦笑。
看着墙上挂着的我为她画的像,突然觉得很可笑,我直接将画撤下来,又把它摔碎。
心底的苍凉与无力席卷而出,将我埋没在深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