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产后得了焦虑症,不肯同床,一碰就发抖,非说厕所瓷砖和细水流声才能让她安睡。
我信了,每晚给她递毛巾当枕,凌晨进去给她盖外套。她总怯怯说委屈我,我只说没事。
直到那晚起夜,撞见她从厕所出来,轻手轻脚往客房走,里面闺蜜正笑:“你这招绝,既躲清净,他还心疼你。”
她嘘了声,哪有半分焦虑。
今天她从厕所出来,头发带水汽,脸红扑扑的,笑着说睡得沉。
我突然开口:“离婚吧。”
岳母知道后跳脚:“她在厕所蹲了大半年!你不照顾还逼她离婚?”
她哭了:“还不是生孩子落下的病?你就容不下?”
我指着带水迹的厕所门,声音发沉:“你的焦虑症在水流里好得很。这厕所你留着住,我不奉陪了。”
……
岳母让我好好过日子,要是岳父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听到之后,失声笑了,岳母却不自知以为我想通了,挂断电话继续和朋友打麻将。
第二天清晨,我走出卧室时,她正把一碗粥端上桌,抬头冲我笑:“醒啦?给你煮了小米粥,养胃。”
粥是温的,不烫嘴,上面卧着个荷包蛋,这是我以前随口提过的喜好,她记了许多年。
却在产后那半年里,连我凌晨给她盖外套都嫌烦。
“尝尝?”她把勺子塞到我手里,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我的掌心,不像从前那样一碰就缩回,反而带着点试探的温度。
我刚舀了一勺,门就被敲响了。
岳母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看见桌上的粥,立刻冲我道:“你看小敏,夜里照顾孩子没睡好,早上还惦记着给你做早饭,你呢?就知道揪着那点事不放!”
她赶紧站起来接保温桶,小声说:“妈,别说了,是我不好。”
转身又给我盛了碗排骨汤,“这是妈炖的,你多喝点。”
正吃着,我手机响了,是我妈。
“你爸今早起不来床了,”她在那头哭,“念叨着你俩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非要作?小敏多好的姑娘,你忘了当初为了追她,大冬天在她家楼下站到半夜?现在有了孩子,你倒容不下她了?”
我握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哽咽,又看了看眼前忙前忙后的她。
她正给儿子换尿布,动作轻柔,嘴里还哼着儿歌,阳光落在她侧脸上,温顺得像幅画。
“老公,”她换完尿布走过来,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
“别气了好不好?晚上我跟你睡,不躲去厕所了。以前是我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按在我肩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让我感觉到她的存在。
可我喉头发紧,那碗温粥突然变得像掺了沙,硌得人难受。
我知道,这蜜糖一样的温柔里,藏着我还没看清的东西。
而周围所有人都在说:你该知足了。
粥碗见底时,岳母正逗着怀里的儿子,手指戳着小家伙的脸颊笑:“你看这小模样,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肯定也是疼人的主。”
我没接话,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站起来走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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