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上,新来的秘书让服务员撤走了桌子上的酸奶。
我起身离席,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发给温远洋。
他追出门拦住我:
“又发什么疯,第99次闹离婚。”
我语气平淡:
“她把我点的酸奶丢了。”
“嗤。”
他嗤笑一声,不耐烦的开口:
“神经病,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你别后悔。”
我挂断电话仰头看着夜空,怎么会后悔,我只会高兴又能做回自己了。
1、
酸奶被丢进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兮笑倒在温远洋身上:
“原来真的有人在商务局上点酸奶啊,看娇牛马文学中毒了吧,哈哈哈。”
不少同事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拿起包站起来就往外走,才跨出包厢门就给律师发去消息,把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发给我老公。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我站在原地,温远洋语气里是压抑着的怒火:
“第99次拿离婚协议威胁我?这又是发什么疯。”
我忍不住扭头:
“她把我点的酸奶丢了。”
温远洋眉头紧皱:
“年会点酸奶本来就招笑,沈兮又没说错,年会结束你自己出去买不就好了……。”
他突然顿住,我扯起嘴角,他肯定想起酸奶是很久以前他加上去的。
我从小胃就不好,温远洋上网查了许多资料,无论在什么宴会上都会吩咐给我上一杯酸奶先垫肚子再吃饭。
我也曾因为餐桌上格格不入的酸奶,红着脸和他说不合适,他揽着我的肩,不容置疑的安抚我:
“我努力工作就算为了能让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没人敢说你一句。”
他脸色显出一丝尴尬:
“是我忘了,但是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吗?”
沈兮出现在他身后,手指不停搅动,带着无错:
“对不起,江姐,我大大咧咧惯了,不知道原来有人会因为一件事不顺心就丢下全桌的人离开。”
“刚刚你冲起就走,大家都在说你没家教,连带着抱怨温总家庭氛围不好,只要你能现在回去,我去给你买酸奶。”
温远洋抓住她的手不赞同:
“这里是郊区,你才喝了酒又不能开车,难道要走倒城里去吗?”
沈兮眼眶红红的仰着头,大方的一笑:
“没事,温总,就算我来回把脚磨破了,也很快就能好,从小没人管我走几个小时也是经常的事,我受点累没什么,江姐能开心就好。”
两人拉拉扯扯,完全忘了我还站在一旁,我突然开口。
“那你走路去买吧,脚磨破了我给你出医药费。”
沈兮瞪大眼睛看我:
“江姐,她们说的对,原来你真的喜欢抓住一件小事咄咄逼人。”
温远洋皱眉:
“江舒,你在别人眼里形象已经这么糟糕了,还要继续作下去吗?”
“你今天如果逼小兮走十几公里只为了一杯酸奶,那份离婚协议我马上就签下名字。”
我没理他,仍旧和沈兮说:
“你也可以带着一脚的伤痕,在同事面前哭诉我对你的恶行,明天继续带给我更多的她们说。”
“去做啊,沈兮,这样的流程你不是做的很熟练吗?”
“上周自己泼在身上的咖啡,昨天自己删除的文件,还有留在温远洋睡衣上的头发。”
沈兮脸色随着我的话变得苍白:
“江姐,我一直把你当我姐姐,你就是这样造谣我的吗?”
“够了!”
温远洋打断我:
“因为一件小事你就想毁了小兮,江舒,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你。”
他拿出手机,大手一挥在文档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们温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女人!”
2、
“你现在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吧,别一天在外发你的公主脾气,在大家眼里你只是像个神经病。”
我不冷不淡的接下他的责骂:
“我永远不会后悔。”
转身离开,望着黑沉的夜色,我才察觉到心底泛起来的一丝疼,和温远洋七年,两千多个日夜,无数个夜晚数不清的交心和缠绵,在今天划上句号。
我突然对和温远洋生活了七年的家感到恶心,手指一转打车回了爸妈家。
还没到家,一声怒斥传进我耳朵:
“你敢!我江家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伴随的剧烈的咳嗽声,我心中一凛,赶紧跑回家。
门口被不同的箱包堆满,我脚尖轻轻踢到一样东西,定睛一看,是我和温远洋在一起的第一天,一同烧的陶瓷娃娃。
娃娃身上穿着婚纱,两人甜蜜的笑拥在一起,沈兮抱着双臂看见我脚下的东西。
“江姐回来了?这个东西怎么还好好的,温总给我说既然要断开,干脆断的干净一点。”
说完她捡起陶瓷娃娃,举高松手,不大的声音里娃娃碎成两半。
“江姐检查一下吧,别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没给你,毕竟江姐日子过的也不富裕。”
我看着沈兮得意的笑,突然想明白原来她才到公司就拿我下手,是误会我只是攀附温远洋的女人。
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掌权人,为了让温远洋接手公司更加顺利,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在公司从一个小职员一步步升上去,却成为了沈兮欺辱我的理由。
我没在给她眼神,焦急地在一堆杂乱的行李里找我爸妈,等我踩着高定越过行李。
爸爸捂着胸口,靠在妈妈怀里大喘气,气愤的指着还在不停乱丢行李的保镖。
“你就是这样对待温家少夫人,我倒要问问温家是怎么养的儿子。”
我鼻头一酸,抚着爸爸的胸口问怎么回事。
一向温柔的妈妈也咬紧牙关:
“我们来看你,结果才到门口就遇见那人往你门口丢你的东西,你爸气不过找她理论,她却说是温远洋怜惜你跟了他几年,特意把值钱的东西送来让你换钱。”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家女儿需要他温远洋可怜。”
我低下头:
“对不起,爸妈,让你们担心了,今天我已经和温远洋离婚了。”
妈妈呆了一下,把我也抱进怀里,柔声道:
“离婚就离婚,温家根本配不上你,和妈回去,爸妈养你总能养的起。”
我摇摇头:
“本想和他好聚好散,但是他容忍秘书爬我头上,我要是一再忍让,如何当江家女儿。”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刻在心里的号码。
那边接通的很快,我还没说话,温远洋先开口了:
“后悔了?”
“江舒,虽然你骄纵,但是看在我们七年感情的份上,我还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婚协议撤销吧,晚上回来住,我在家里等你。”
3
看见我打电话给温远洋,沈兮悄悄溜走了。
我无暇顾及她到底去干嘛,和电话里那人吵起来起来。
手机里温远洋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宽容,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捏着机身的手指泛白,冷笑声顺着听筒传过去:
“后悔?温远洋,你是不是忘了签字时有多痛快?”
他那边顿了顿,语气沉下来:
“江舒,别给脸不要脸。”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我盯着地上碎裂的陶瓷娃娃,婚纱的碎片扎在地毯上,像极了我这七年被撕碎的真心。
“你让沈兮闯进我家,扔我的东西,还说那些龌龊话气我爸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留脸?”
“什么闯进你家?”温远洋的声音陡然拔高。
“小兮只是好心帮我送些你的旧物,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分寸?你爸妈误会了不会好好说?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小姑娘?”我笑出声,眼泪却猝不及防砸在手背上。
“一个懂得往你睡衣上塞头发,懂得在年会上踩着我抬高自己的小姑娘?温远洋,你眼瞎了七年,现在连心也盲了?”
“够了!”他的怒吼震得我耳膜发疼。
“江舒我告诉你,别再污蔑小兮!她跟你不一样,她单纯善良,不像你满身戾气!”
“单纯善良?”我弯腰捡起一块陶瓷碎片,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碎瓷上。“那她现在在哪?是不是正站在你身边,教你怎么骂我这个前妻?”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沈兮怯怯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哽咽:
“温总,要不,我还是先走吧,别因为我影响你和江姐……”
“你走什么?”温远洋的语气瞬间软下来,甚至带着安抚。
“这里是我家,要走也是她走。”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原来在他心里,我连站在那栋我们共同布置的房子里的资格都没有了。
“温远洋,”我深吸一口气,指尖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你知道沈兮刚才在我爸妈面前说什么吗?她说你可怜我跟了你七年,特意送些值钱东西让我换钱。”
“她还说,我们的定情信物早就该扔了,留着碍眼。”
他那边沉默了,只有沈兮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过了很久,他才闷闷开口:
“小兮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
“就是蠢?”我替他说完。
“还是你觉得,我江舒真的落魄到需要你温家的施舍?”
“江舒,你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温远洋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七年的感情,就不能留点体面?”
体面?
当沈兮摔碎陶瓷娃娃的时候,当他在年会上维护沈兮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体面?
“温远洋,”我看着爸妈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无比清醒。
“你以为我江家是什么?任你温家欺辱的吗?”
“你以为你能坐稳温氏总裁的位置,是靠你自己?”
他猛地提高声音:
“江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擦掉眼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很快就会知道,失去我江舒,失去江家的支持,你温远洋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沈兮,”
我瞥了一眼门口散落的行李,那些被她视为“施舍”的东西,全是我当年陪他白手起家时,爸妈偷偷塞给我的嫁妆。
“让她等着,我会亲自向她讨回今天的账。”
说完,我不等他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爸妈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我看着地上的狼藉,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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