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清北那天,我递给父亲一封断亲书。
“签字,我觉得你不配当我爹。”
父亲拿着锄头的手骤然一抖,愣在原地。
我迎着亲戚的冷眼,平静地继续开口。
“虽然你按月给我五百生活费,但你还是冷血。”
“对我好,只不过是觉得对我娘有愧罢了。”
父亲死死地咬着牙,但始终沉默。
他知道,我是在怪他放弃治疗母亲,还怪母亲下葬他都没流一滴泪。
大伯给了我一记耳光,邻居们也劝我赶紧和父亲道歉,
我冷笑着撂下一句话,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养我十八年的情分我会认,等我大学毕业,还你五十万。”
直到毕业后的第三天,我拿着兼职攒够的五十万回家。
却只发现了父亲的尸体,和他留下来的三件遗物。
一本日记,三十二张车票,和那封签了字的断亲书。
1
我赶回家时,父亲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大伯盘腿坐在炕上,盯着泛黄的日记本一动不动。
直到烟卷烧到手指,他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四年都不回来一次,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滚出去,老顾家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子孙。”
我瞥了一眼门外的棺材,冷冷地怼了一句。
“车票贵,我要养活自己,还要还他五十万,没那么多闲钱。”
为了攒够断亲的五十万,我没日没夜的在外兼职。
往返的卧铺票要两千多块,顶得上我将近一月的工资。
这个没人味的家和那个冷血的父亲,不值得我花这么多钱回来。
大伯冷哼一声,从日记本中抽出一沓车票甩在我面前。
“车票贵?你爹去看了你十六次,他怎么从来没嫌过车票贵?”
“读了那么多书,没学会孝顺,倒是学会了找借口。”
父亲来京城看过我十六次?
我低头拾起车票,一张一张的翻看。
下一秒,车票却被我甩了出去,散落一地。
“哄鬼呢?造假都造不明白吗?”
“这才三十一张,怎么,剩下那一张忘了印吗?”
大伯浑身一僵,刚拿出的烟卷也掉在了桌上。
“你说你爹造假?一个父亲会对女儿的爱造假吗!”
“行,你不是说我们骗你吗,那我就把每张车票的故事都告诉你!”
大伯拾起车票,将日期最早的一张拍在桌上,翻开了日记本。
“翠芬,今天是2019年9月3日,小微开学第三天。”
“她没拿那五百块就走了,俺得给她送去,一个女娃身上没钱可不行。”
“俺知道小微恨俺,没能保护好你,所以俺不怪小微,是俺做的不够好。”
“可学校的保安不让俺进,给闺女的钱还被毛贼偷了,我真是个没用的爹。”
“没办法哩,只能先搬些砖凑上路费回去,过几个月再来送钱吧,苦了俺的娃了!”
大伯撸起衣袖,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为了见你,你爹来回扛了上千斤的砖,只为能买张无座车票。”
“从那次回来后,他肩膀就落下了病,一到刮风下雨疼的厉害,只能靠止疼药硬挺。”
我坐在对面,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眼神露出一丝鄙夷。
“车票你们都能做三十一张,谁又知道这日记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种没证据的狗血鸡汤故事,我一天能编十八个!”
“咚咚咚!”大伯攥紧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桌子。
“你这个小畜生,你爹用命对你好,你居然管我要证据?”
“行!”他翻身下炕,拽着我的胳膊。
“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寻!”
大伯语气坚定,粗糙的双手磨得我手臂生疼。
一声闷雷般的叫喊恰到好处的在院内炸响,我心脏猛地一抽。
“顾大哥在家没,我......我来送送顾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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