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检回家那天,我在别墅露台听到丈夫和兄弟的对话。
“下个月15号就是方予的预产期,你非要选在那天办婚礼?”
“林听怀了双胞胎,等不了了。”顾瑾让掐灭烟蒂。
“况且我和方予只是办了婚礼,法律是还是单身,谈不上背叛。”
兄弟猛地拍桌:“她为你放弃国外的一切,连签证都没有,如果她知道...”
落地窗前映出顾瑾让的讥笑:“等她打了麻药躺在手术台上,难道还能跳起来反对?等婚礼仪式结束......”
我扶着八个月的孕肚,悄无声息的退后。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响起冰冷的提示音。
“隐藏任务触发:为男主生下继承人即可返回原世界。剩余时间六周,请选择是否终止妊娠。”
我将掌心的安胎药一口吞下,笑了笑。
“不。”
1
我悄悄关掉手机铃声,无声的靠近虚掩的露台门。
里面传来顾瑾让好兄弟沈故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瑾让,方予为你放弃了国外的一切,现在孕晚期连翻身都困难,你偏偏选在她预产期那天和那个陪酒女郎办婚礼,这太过分了!”
顾瑾让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沈故,你想多了,方予现在整天躺着养胎,连手机都不怎么看,哪会知道这些?”
“再说了,我托人查了性别,她怀的是女儿,但林听可怀了两个带把的!我顾瑾让的长子,难道要没名没份的过一辈子?婚礼必须办,名分得给我儿子。”
沈故声音发颤。
“可方予那边...就算没领证,也是办了盛大婚礼、人尽皆知的顾太太啊!”
顾瑾让轻笑一声,尽是算计。
“怕什么?法律上我就是单身。她为和我来大陆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现在谁还能替她撑腰?”
“等孩子生下来,为了女儿有个富裕的生长环境,她再委屈也得认。”
原来如此。
彻骨的寒意瞬间刺穿我的心脏。
他竟是吃定了我无依无靠,没有退路,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羞辱我。
站在身后的保姆芳姐气的眼眶发红,想要冲进去,被我用力按住。
沈故似乎仍不放弃:
“万一...方予这次就是不愿意再忍了呢?”
顾瑾让嗤笑一声,语气笃定地令人心寒:
“她不会的,沈故,你不了解她。”
“她爱我爱得死心塌地,当初我一无所有,她就能偷渡来大陆陪我住地下室。现在我事业有成,能给她优渥的生活,她怎么舍得放手?”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显而易见的轻蔑:
“她那人,看着要强,其实心软没主见。每次吵架,我带她去吃顿大排档,她就能高兴好几天,好哄的很。”
好一个“好哄的很”!
原来我孤注一掷的青春和感情,在他眼里,廉价到只需一顿大排档就能打发。
芳姐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形,掌心一片冰凉。
我深吸一口气,用眼神无声的对她说。
“走。”
顾瑾让推门进卧室时,保姆正将温好的安胎药放在茶几上。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扯松领带,朝我温柔一笑:
“这么巧,正好让我喂你吃药。”
说着便接过药碗,熟练的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我唇边。
我静静望着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离开了。
见我不动,他微微挑眉:
“怎么了?医生说要趁热喝才好。
我低头笑了笑,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许是喝得太急,呛得我咳嗽起来。
顾瑾让连忙替我拍背,语气宠溺。
“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今天怎么不要我喂了?”
我坐直身子,擦了擦嘴角: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他微微一怔,神色暗淡下来:
“还在气我今天没陪你去产检?”
他叹了口气想来抱我:
“林听突然急性肠胃炎,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看,我不是一处理完就赶回来了?”
早在一年前,顾瑾让就把林听从陪酒场所里捞了出来,提拔到身边当助理。
我侧身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平静:
“我身子那么弱,如果今天产检真的出事了呢?”
他愣住,随即无奈的摇头失笑:
“能出什么事?不是有芳姐跟着你吗?”
是啊,顾瑾让是人人称羡的完美伴侣,从来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些年林听用各种理由找他,从扭伤到低血糖,每次他都会抛下我赶去。
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他望着我,深邃的眸中漾着温柔笑意,仿佛我的委屈不过是无理取闹。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最初的时候,他明明也是在意的。
那时我们刚结婚,林听谎称车祸骗他出去,我独自在家忍着胃痛。
顾瑾让知道后大发雷霆,整整一个月没接林听电话。
然后不到半年,他再次败在了她的眼泪里。
林听吞了安眠药。
他赶到时,她脸色苍白的对他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顾瑾让又惊又怕的抱着她,眼底满是愧疚。
“她只是太依赖我了,不是存心骗我。予予,你是我妻子,你就多体谅她一些,好吗?”
那时我才知道,林听曾经是他在贫民窟时唯一的温暖。
他承诺过,以后功成名就了,就给她一个家。
可惜,他在功成名就之前先遇见了我。
林听又疯又闹,他连夜将人送去分公司,铁了心和她断了联系。
“终究是我亏欠了她,予予,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就多包容她一些,好吗?”
从那天起,我一再忍让,不断妥协,直到今天。
2
系统说,顾瑾让心里是有我的,如果我反悔,只要我开口说不要这个孩子,他哪怕再想要这个孩子也会为我安排手术。
我觉得可笑。
他处心积虑要用孩子绑住我,又怎会轻易放手。
“可是宿主,你之前不已经决定放弃原世界的一切,留在这里了吗?”
我沉默了。
是啊,曾经的他会在深夜跑遍全城为我买一碗馄饨,会在我生病时整夜守在床前。
那些温柔让我天真的以为,或许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忘了,温柔刀最伤人。
曾经的甜言蜜语,如今都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算了,我想回去了。”
横竖只剩六周,我熬得过去。
林听要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宴。
我下意识摇头:“我就不去了吧。”
每次她靠近示好,总会带来麻烦。
顾瑾让揽住我的腰,语气温柔:
“怎么能不去呢?你是老板娘,哪有怕一个小助理的。”
我垂下眼,若是以往我定会为他的这番话感动,可现在只觉得虚伪。
人人都称赞顾瑾让商界君子,对待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都公正无私,堪称楷模。
就连感情纠纷,他也要维持表面平衡,不偏不倚,保全颜面。
可惜,他想两全其美,最终却作茧自缚。
宴会上,林听举着香槟向我致歉:
“方小姐,之前是我不懂事,还请你原谅。”
水晶灯下,她笑颜如花,脚踝上那条红绳却刺痛我的眼。
那是我远渡重洋之前,母亲在机场哭着为我系上的平安绳。
每一根丝线都浸透着她的泪水与牵挂。
顾瑾让轻轻碰我的手:“听听真心道歉,你就给她个面子。”
我盯着那条红绳,声音发颤:
“那条红绳,从哪里来的?”
林听下意识缩回脚,眼神闪躲:“朋友送的。”
脑海中,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发出清脆的“叮”声,兴奋的蹦了出来。
“恭喜宿主解锁新成就——寻回丢失的母亲遗物”
“那是我母亲亲手编的。”我打断她。
“每一根红线都是她从教父那里求来的,上面还坠着她从嫁衣上拆下的珍珠。”
顾瑾让脸色微变,随即打圆场:
“可能是相似而已,今天先不说这个......”
我沉默不语。
林听仍向我举着酒杯。
我酒精过敏,顾瑾让比谁都清楚。
想必林听也了如指掌,毕竟上次派对那杯“拿错”的红酒就让我进了医院。
顾瑾让在桌下轻轻碰我的腿:
“喝一点吧,别担心,我随身带着抗过敏药,不会让你有事的。”
“乖,她拉下面子来道歉不容易,有点小情绪也正常。既然都来了,就别计较这些细节了。”
我微微一笑,接过酒杯,在他欣慰的目光中,抬手泼向了对面。
酒液顺着林听精心打理的卷发滴落,混着她震惊的表情,狼狈不堪。
顾瑾让猛地站起身,一贯从容的脸上写满怒意。
也许是快要离开了,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我浅浅一笑:“道歉哪有站着的?起码要跪着吧?”
3
顾瑾让发了很大的火,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
深夜,管家照例给我送安胎药,欲言又止。
等我喝完,他终于开口。
“太太,先生人虽然没回来,却每天打电话叮嘱我看着您吃药。他说您体质弱,胎儿又不稳,药少一顿都不行,要我千万盯紧您。”
管家神色复杂。
“太太,先生心里还是惦记您的。”
我扯了扯嘴角。
原来,他这么在意这个孩子。
不知道当他发现,得到这个孩子的代价是我的离开时,会是什么反应。
咳咳!
我想说话,却突然咳得直不起腰。
掌心一片鲜红,管家吓了一跳。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我天生子宫内壁薄,本就不该怀孕。
是因为那天夜里,他醉醺醺的抱着我说“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我才赌上性命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醒来时已是深夜。
月光下,顾瑾让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汗。
他西装未换,发丝凌乱,像是匆忙赶过来的。
猝不及防对上我刚睁开的眼,他立刻收回手,脸色沉了下来。
“方予,你现在学会用苦肉计了?”
“想让我回来直说就是了,何必拿孩子威胁我?”
我别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
“没人求你回来。”
他顿时语塞,脸色却意外的柔和下来。
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我隆起的小腹,声音低沉:
“好了,别闹脾气了,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你要是不开心,以后我天天回来陪你好不好?”
“明天咱们就去静安寺,给我们的孩子求最灵验的平安锁,大师开过光的,一定能保佑你们平安。”
我心神一颤,最终只是点头:“好。”
静安寺檀香袅袅,我们虔诚的上香叩拜,求了平安锁。
“累了吧?”他体贴的扶住我的腰,“我已经让助理订好了禅房,你先去休息一会。我去拜访方丈,等下就来接你。”
他语气温柔,安排得无微不至。
我确实腰酸难忍,但没有去禅房,而是转身走向后院的凉亭。
刚在长椅上坐下,隔壁的经堂就传来娇嗔的女声。
“小心点,别动了胎气。”
“非要在这地方干什么?办公室不够你弄的吗?”
“...啊哥哥...你懂什么,这才刺激。”
原来顾瑾让所谓的拜访方丈,竟是在这佛门净地与林听偷欢。
林听喘着笑问:“对了...那平安锁求到了吗?”
“当然。”他语气宠溺。
“主持开了光,说是最灵验的,给我们儿子的。”
“谢谢老公!可是方予那边...她要是知道...”
“怕什么?她那榆木脑袋能看出什么来?我随便买个一样的糊弄过去就行了,她很好骗的。”
我心口猛地一颤。
原来他百般殷勤要来求的平安锁,从来不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
林听安下心来,又娇声问道:
“那我以后...总不能一直没名没份吧?方予姐毕竟是人人承认的顾太太...”
“顾太太?”顾瑾让的声音骤然变冷。
“她连户籍都没有,也配?你才是我要明媒正娶的老婆,你生下的孩子,是顾家的长子!”
林听假意惊呼:“可这样......”
顾瑾让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算计:
“听听,你心太软。我要的是你,你的孩子才是顾家正统,她的孩子不过是个野种。”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
“方予那个性子,太过高傲,一时肯定接受不了。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事实摆在眼前,况且她也没法和我领结婚证,谁让她是个黑户。”
“为了她女儿的未来,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放宽心,你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这番话好似冰锥刺入我的心口。
我指尖发颤,连呼吸都窒住了。
原来,我们十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禅房里还隐约传来那对男女的调笑声,我死死攥住长椅,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视线开始模糊,但我睁大眼睛,倔强的将水气逼散。
不能哭。
不能再为这个狗男人流一滴眼泪。
反正,我也快走了。
4
预产期当天,凌晨四点我就被阵痛惊醒。
顾瑾让已经三天没有回家,电话永远忙音。
听朋友说,他刷了我的副卡,为林听在滨海区购置了一套精装别墅。
手术室的灯亮的刺眼,一阵强过一阵的宫缩几乎要将我撕裂。
顾瑾让赶到时西装革履,衬衫领口还别着精致的铂金领针。
他握着手机不停低语,直到麻醉师皱眉提醒第三次,他才不情愿的挂断电话。
“产妇血压骤降!快通知主任医师!随时可能大出血!”
顾瑾让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味。
他看到我汗湿狼狈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老婆,你怎么样?别怕,医生是最好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安。”
我的目光落在他剪裁完美的西装和领结上。
“你...这身打扮...”
顾瑾让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低声解释:
“今天是我们孩子出生的日子,也是...也是重要的日子,得体些总是好的。”
就在这时,窗外隐约飘来了悠扬的婚礼进行曲,还有人群的欢呼声。
显然隔壁酒店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顾瑾让眉头紧锁,露出明显的不悦,低声抱怨。
“哪家酒店隔音这么差?太吵了!老婆你专心生产,我出去打个电话让他们注意点!”
他甚至没多看我一眼,迅速抽回被我无意识攥住的手。
转身走的又快又急,仿佛生怕我开口挽留他。
我看着他那匆忙决绝的背影,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芳姐拿了条热毛巾进来,眼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顾总真的娶那个陪酒女了,婚礼的规格比夫人您的...还要大上很多倍。”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阵痛再次袭来。
芳姐慌了,不再多说,哭着握住我的手。
“夫人,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不知挣扎了多久,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
“生了!是个女孩!”
我虚弱的抬起手,护士将襁褓靠近。
孩子皱皱的小脸映入眼帘时,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
隔壁传来礼炮声,管家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打着电话。
“先生,夫人生了,是个公主,您要不要......”
顾瑾让的声音隐约传来:
“既然方予已经生了,母女平安就好,我晚点再过去。”
窗外突然升起漫天烟花,拼出“顾林永结同心”的字样。
司仪高昂的声音和我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交织响起。
“顾瑾让先生。”
“隐藏任务已完成。”
“你是否愿意娶林听女士为妻......”
“十秒后开始传送。”
“十...”
“九...”
“八...”
“我愿意。”
...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长鸣。
“快!产妇心跳停止!准备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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