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赔偿款不少啊。”
另一个压低的声音传过来:“心也太硬了,留着自己下辈子花么?自己妈还住这半塌的老房里。”
“谁说不是呢,还守着寡,唉!”
“打孩子,就为条瘸了腿的狗。”
每一句看似不经意的闲话,都精准地剖着我最疼的地方。
一股腥气顶到喉头:“够了!!都给我闭嘴!”
我谁也没再看,弯下腰,双臂穿过小黑虚弱无力的身体,将它小心地托抱起来,冲回自己的房间。
我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砸下来。
小黑颈圈上那枚金色的勋章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地反着光。
小黑是我老公在队里面时候配的警犬,老公去世后,这狗刚好退役,上面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留作个念想。
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没有保护好它。
给小黑买了腿上需要换的药,刚回来到院门外围着一圈人。
我挤开人群冲进去,眼前景象让全身的血都冻住了。
婆婆拿着一根棍子正狠狠砸在小黑蜷缩的身体上。
每一次棍子落下,都伴随着小黑含混不清的闷哼。
而小琳就在旁边蹦跳着,小手拍得啪啪响:“奶奶打,奶奶使劲打。”
旁边王婶的小孙女缩在她奶奶腿边,小脸哭的花乱。
“住手。”
我扑过去,本能地用身体护住小黑。
它瘫在地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摸不到,身体像块破布一样软塌塌的。
“你还护着这祸害。”
王婶尖着嗓子指着我鼻子骂开了:“这该死的畜生,一爪子就朝我小孙女挠过来,要不是我眼快扯了一把,眼珠子都得给它抠出来。吓死个人哟。”
她搂着小孙女,拍着自己的心口。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小孙女身上。
她手臂外侧露着点皮,那上面确实有几道划痕,但很新,很浅,泛着红,绝不可能是狗爪那种锐器拖拽能造成的撕扯伤。
“看清楚了吗?”
我声音绷得像快要断的弦:“这伤哪里像狗抓的?小黑后腿都瘫了,它怎么扑挠?”
“我两只眼睛看得真真儿的,就是这畜生。”
王婶唾沫横飞:“除了它还能有谁?”
“小妹妹,真的是这只狗抓的吗?”我看着王婶孙女开口。
她在王婶怀里,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抬头。
“说呀,是不是它抓的。”我有些着急。
“哇哇哇!”她直接哭起来了。
妹妹的声音适时从人堆后面插进来:“看看,看看,你还想逼这孩子说不是吗?早跟你说了别留这祸害,禁养犬,迟早要出事。偏不听,非要把这晦气玩意儿当祖宗供着。现在咬着人,捅大娄子了,王婶家小千金多金贵的人。”
她挤出人群,站到王婶那边,故意提高了音量。
“为这么条畜牲,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人群“嗡”地炸开了。
“真是禁养犬啊?”
“哎哟那不得了。”
“说得在理,咬着了可不是小事。”
“赔钱。”王婶得了势,嗓门拔得更高更尖,“我小孙女这么小受这惊吓,还要打五针疫苗,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