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当我把最后一棵玉米杆砍倒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躺了多久,直到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回了那个让我作呕的家。
我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正在吃饭的王强一家都愣住了。
我浑身脏污,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我……干完了。”我扶着门框,虚弱地开口。
王强看着我,眼里的震惊多过厌恶。
他大概没想到,我真的能活下来。
刘娟最先反应过来,她嫌恶地捏着鼻子:“干完了就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一身的猪屎味,熏得人饭都吃不下!”
我没有动,只是用一双死寂的眼睛看着王强。
“带我去村委会。”
王强和刘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残忍的笑意。
“行啊,”王强放下碗筷,站起身,“既然你这么想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
他对着院子外面喊了一声:“大家都来看看啊!我们家这个不下蛋的老母鸡,翅膀硬了,要去飞了!”
村里人本来就在看热闹,一听这话,呼啦啦全围了过来,把王家的小院堵得水泄不通。
王强很满意这个效果,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外拖。
“走!老子今天就带你去!让你当着全村人的面,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被他拖在地上,断腿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摩擦,每一下都是凌迟。
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从王家到村委会,不过几百米的路。
我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
全村的人都跟在我们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婆娘真是想不开了。”
“是啊,在王家好歹有口饭吃,出去了,怕不是要当乞丐。”
“我看她是疯了。”
这些声音涌入我的耳朵,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的眼里,只有前面那栋破败的土房子。
村委会。
我二十年的牢笼,唯一的出口。
终于,到了。
村长王有才,是王老鬼的堂侄,早就得了信儿,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看热闹。
他看到我被拖过来,慢悠悠地站起身,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哟,这不是强子家的嘛,这是咋了?闹这么大动静。”
王强把我往地上一扔,对着王有才笑道:“叔,这婆娘不知好歹,非要跟我们家脱离关系,我没办法,只能带她来您这儿,把户籍给迁出去。”
王有才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鄙夷。
“迁户籍?她有户籍吗?我怎么不记得村里给她上过户口?”
周围的村民顿时哄堂大笑。
“就是啊,一个买来的婆娘,哪来的户籍?”
“她以为她是谁啊?”
王强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
“叔,不管有没有,今天都得走个过场,省得她以后不清不楚的,赖上我们王家。”
王有才点点头:“行吧,看在强子你的面子上,叔就给你办了。”
他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了一本册子,和一个红色的印泥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