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汤药被我直直地喷了出去。
“姐姐?”沧绡儿的声音有些惊慌。
“没什么,只是烫着了。放这儿吧,我有些乏,你先出去。”
她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殿门合拢的吱呀声格外刺耳。
殿内重归死寂,我面无表情地将那碗汤药尽数倒进了墙角的盆栽里。
从袖中摸出女巫给我的失声咒药粉。
【你敢!你要是敢喝那东西,我现在就撕了你的肚子!】
腹中那东西的叫嚣几乎要将我的脑袋震碎。
我充耳不闻,仰头将那包黑色的药粉一饮而尽。
一股苦涩辛辣的滋味在喉间炸开。
咒语似乎起了作用,肚子里剧烈的冲撞慢慢停了,那烦人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夜半。
身侧的床榻陷下去一块,属于墨池的气息笼罩下来。
只是那气息里,还混着一股不属于我的香气,是沧绡儿最爱用的凝魂香。
我阖着眼,一动不动。
片刻,床榻的另一侧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掀开一条眼缝,是沧绡儿。
她也上了床。
两人就在我身侧,毫不避讳地纠缠在一起。
真是演都懒得演了。
“你就不怕吵醒她?”墨池喘着粗气,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愧疚。
“不怕,安神汤里我加了足量的安眠草,够她睡到明天了。”
接下来,黏腻的水声和布料的摩擦声愈发不堪入耳,一声声,都像钝刀子在剐我的五脏六腑。
许久,那令人作呕的动静才停下。
“沧绡儿,”墨池的声音压得很低,“移花接木咒当真万无一失?她肚子里的,真是我们的孩子?”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从头到尾!
“放心,等月份再大些,用探魂镜悄悄一照便知。最好啊,咱们的孩儿给力点,到时候直接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黑暗中,沧绡儿怨毒的低语仿佛淬了剧毒的针,一根根扎在我身上。
“这个贱人,要不是她横插一脚,现在嫁给你的本该是我!我恨她!凭什么她一个废物能轻而易举地抢走我的人生!”
墨池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他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放心吧绡儿,如果咱们的孩儿弄不死她,我也会亲自动手。我墨池的王妃,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听到这话时,我冰冷的血液几乎要凝固。
当我刚嫁入鬼王殿,在这阴森之地处处担惊受怕时,是他偶尔的温言软语让我放下戒备。
我虽然知道,他心里爱的人不是我,娶我也只是因为鬼族和鲛人族的盟约。
但哪怕他对我有那么一丁点怜悯也好,我都会感到满足。
可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我这个“废柴”占了他心爱之人位置的憎恨。
可这与我何干?我何错之有?
既然他们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安稳”地生下来。
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而这对狗男女,我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