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各怀鬼胎,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
腹中难得的安宁,竟让我生出几分不该有的松懈。
这天,我哭着跑回了鲛人王宫。
“父王!这孩子我不能要了!”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中央,将那份鬼医的诊断书摔在地上。
“鬼医刚刚查出来,这孩子......他、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会克死所有亲人!”
鲛人王宫大殿之上,父王一把将我搀起,看到那份诊断,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殿内的动静不小,惊动了一直在王宫养病的沧绡儿,她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姐姐,你都八个月了,三思啊!现在不要的话,你的魂魄会受损的!”
“可他是个煞星,生下来会危害三界!我已经和鬼医约好了,下午就去引掉。”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余光却死死锁定着她的反应。
大殿的寂静被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掉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我停下哭号,动作一滞,缓缓抬头看她。
空气都凝固了。
“谁的孩子?”
沧绡儿这才发觉失言,猛地捂住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就在这时,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墨池挟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他三两步走到我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贱人,敢动本王的孩子?”
火辣的痛感混着耳鸣炸开,我顺着力道跌坐在地,目的达到了。
我当即放声大哭。
“你以为我愿意吗?生个煞星出来,我要被三界戳脊梁骨!你倒好,你还打我!我不活了!”
这一闹,把父王吓得不轻。
他气得抽出腰间的王者之鞭,对着墨池的后背就是一鞭子。
“墨池!给月凝跪下道歉!”
“凭什么?”墨池梗着脖子。
我哭声拔高八度,手脚并用地爬到殿内的珊瑚窗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墨池!那是我们的儿子啊!”沧绡儿急得直跺脚,压低声音提醒他。
墨池满脸都是不甘,最终还是屈辱地跪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我的哭声一收,转头看向沧绡儿。
“还有你,你刚才骂我贱人,不道歉?”
沧绡儿挤出个笑,上来想扶我。
“对不起啊姐姐,你快起来。”
“跪下。”
她从小被父王捧在手心,哪里受过这种气。
当即,她一把甩开我的手。
“你一个废柴也配?!”
她这么一推,我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股尖锐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剧痛猛地从腹部炸开,直冲天灵盖。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不是演的。
“啊!我、我要生了!”
大殿内瞬间乱成一锅粥,几人手忙脚乱地将我送去了鬼王殿的产房。
身体和魂魄像是要被硬生生撕开。
墨池和沧绡儿作为亲人,也跟了进来。
“鬼医,我们鬼族忌讳剖腹,务必让她顺产。”墨池的声音冰冷。
“你疯了!?”我从产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鲛人之躯顺产鬼胎,你是要我的命!”
墨池一脚踹在床脚。
“你们鲛人族的女人不都顺产?就你矫情?”
“是啊姐姐,顺产对胎儿的鬼气最好,剖出来伤了根基,你就是鬼族的千古罪人!忍忍就过去了,使劲!”
沧绡儿甚至扑上来,用尽全力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
也就在这时,一个消失了月余的声音,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哈哈哈哈!蠢货!真以为那破药粉有用?】
【我早就托梦给我亲娘,把你那失声咒换成大补魂药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现在,轮到老子登场了——魔童降世!】
下一秒,万鬼撕咬般的剧痛席卷全身。
我疼得昏死过去,又被更剧烈的疼痛唤醒,下身仿佛被彻底撕裂。
“天呐,王妃大出血!魂魄正在消散,快!准备急救!”
鬼医的惊呼,沧绡儿蛇蝎般的低语,都混杂在一起。
“姐姐,安心去吧,你的鬼王妃和鲛人王位,都是我的。下辈子,记得安分点,别再抢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甘心。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魂魄即将离体的瞬间,脑海里闪过女巫交给我的那颗——黑色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