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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吃了半个月，才堪堪吃完。

我和燕行安，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的目光，总是略过我。

就像现在，我明明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他却没发现我。

直到还未死透的草鱼垂死挣扎般的甩了一下尾，撞到了有些狭窄的门框，燕行安目光才转了过来。

他的神色淡了下来，郁色重新爬上了他的眉头。

我不敢再看他，低着头进了厨房。

切菜备菜，起锅烧油，饭香飘了满堂，可院子里始终安静。

就连菜好落座后，也只能听到碗筷的磕碰声。

还是姜明珠主动打破沉默：「行安，玉娘做这一桌菜辛苦，你要好好感谢她。」

燕行安一怔，他拿起筷子，目光在桌子上梭巡。

最后，精准的落在最肥美的鱼腹处。

他把鱼肉放进我的碗里，客客气气的说：「辛苦了。」

我低下头，红了眼圈，眼泪不客气的砸进碗里。

明明燕行安是知道的。

刚成亲不久时，燕行安去城里为我捎回来了一碗小馄饨，他说城里的人都在排队买，应该很好吃。

我欢喜不已，明明不饿却还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当夜，我就起了疹子，发了高热。

这时我才知道，小馄饨之所以受欢迎，是包了不常见的鱼肉馅。

夜里，下起了雨，我心疼燕行安，便对他说：「我没事，等明天早上再去寻大夫吧。」

一向好脾气的他突然冷了脸色，摔门而出。

我以为自己哪里惹了他不高兴，慌慌张张的爬下床想要道歉，却站不稳，直愣愣的往下摔。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我被揽进了一个满是墨香的怀抱。

燕行安狠狠皱着眉头，满眼厉色：「你怎么总是不爱惜自己？」

我嗫嚅着不敢说话，任凭燕行安为我裹上刚去拿来的油布。

在我的惊呼声中，他把我背在了背上，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去寻大夫。

等到医馆的时候，燕行安衣角的水滴滴答答连成线，而我连发丝都未湿分毫。

也是从这天起，我天真的以为燕行安是爱我的。

到今天才恍然梦醒。

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姜明珠，她有些无措的看了燕行安一眼，像是在求助。

「我没事，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我小声的解释。

这蹩脚的理由骗不过今日第一次见我的姜明珠，更骗不过有一颗玲珑心的燕行安。

他念头一转，便发现了我藏起来的心思。

「抱歉，」燕行安清润的嗓音里满是平静，「我忘了。」

是啊，他已经把鱼身上最好的肉给我了，即便我不能吃鱼。

所以我得原谅他。

于是我点点头，说：「没关系。」

最后，那块儿肥美的鱼腹随着残羹冷炙一起倒入了泔水桶，当然，那盘咸野菜也是。

除了我，没人动过这盘菜。

等到入夜，燕行安起身送姜明珠去镇上的客栈。

可我们这儿的天，说变就变。

上一秒，月亮高悬，下一秒乌云就遮住了所有的光亮，轰隆轰隆的下起了雨。

燕行安没说话，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