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次日。
念及今夜就要离开，我并未如往日一般晨起，打算多睡一会儿，夜里才有精力脱身。
笃笃笃——
「上官婧！开门！上官婧，你给我出来！」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被砸门声跟怒吼惊醒。
砰——
房门被狠狠踹开。
我吓得睁开眼，翻身拥着被子坐起来，茫然惊慌地看向门口。
陆谨言阔步进来，寒风随着他悉数灌进屋，吹得浑身冰凉。
「你昨晚做了什么？就因为云儿的幼犬戴了你的同心玉环，你就烧了她每日续命的补药！她不知那玉环对你重要，何其无辜？」
「上官婧，你好狠毒的心肠，就为了一枚破玉环，你何至于害她性命？」
「云儿她已身弱至此，我是她夫君，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大可冲我来！」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愣愣地看着他。
「我没有烧什么补药，我烧的是以前……」
陆谨言眼神冰冷地盯着我，然后一挥手。
两个强壮小厮从他身后上前，不顾我只穿着亵衣亵裤，用力拽着我的胳膊，押着我跟在陆谨言身后。
「随行大夫与云儿的丫鬟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不认？
「云儿现在陷入昏迷，你给我跪在她床前认罪！」
「她何时醒来，她的补药何时重新凑齐，她何时原谅你，你再起来。」
我被强行按在地上跪着，感受着屋里丫鬟小厮落在我身上赤裸轻蔑的眼神，我好像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不是我，我没有，陆谨言，我真的没有……」
我一遍遍重申，陆谨言却一心盯着苏巧云，不听我解释。
「夫人此次昏迷，乃是有孕在身，只是她本就性命垂危，实在负担不起腹中胎儿的生机。」
陆谨言刚要开口，苏巧云睁眼哀求地看着他，「夫君，云儿此生别无所求，但求能为夫君诞下麟儿，若因此丧命，能有孩子替我陪着夫君，云儿死亦是欢喜的。」
沉默半晌，陆谨言询问大夫可有法子延长苏巧云生机。
大夫沉吟片刻，叹息，「若是补药还在，小人倒是能尽我所能，可如今……但尚有一法。」
「快说！」陆谨言催促。
「取极阴之女半身血液为引，辅以小人祖传秘药，可延长夫人寿命，平安产子。」
陆谨言眉头拧紧，他要上何处去寻那极阴之女？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又如何能做？
一个小厮惊呼一声。
「这上官小姐，不就是极阴之女？」
小厮便说当初我与陆谨言合婚时，他刚巧在场听道长说的。
我不住摇头，拼命挣扎也挣不脱钳制。
「不要，不要……」
陆谨言面露犹豫。
苏巧云泪水湿了枕头，闭上眼颤着声音泣道：
「罢了，夫君，虽然云儿很想为你生孩子，可哪怕上官小姐烧了我的补药，我也不能让她为我……」
「放心，我会让你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陆谨言紧紧握着她的手。
大夫立刻让人拿来工具，给我放血。
手腕一凉，我只能看着我的血一点点流进盆里，直至失血昏迷。
再睁眼时，陆谨言守在我床边，眼里全是血丝，脸上也是青色的胡渣。
见我醒来，他大喜过望，说出来的话却恶心至极。
「你毁云儿补药的事，已经用你的血还了，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只要她生下孩子去了，一切回到正轨，我……」
回到正轨？重新做回陆谨言娶我为妻？
我失血过多，浑身无力，闭上眼不看他。
「出去。」
陆谨言看了我好一会儿，见我固执，便叹息着起身离开。
「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夜色深沉如墨，很快临近子时。
窗户轻响了两声，两个武婢钻进来，一人过来背我，一人把备好的尸身摆床上。
「姑娘，老夫人命我们带您归家。」
二人将带来的火油尽数倒在床上，点燃。
靠在武婢背上，我很快被她们带着翻出困了我两年有余的寺庙，一滴泪滚出眼角。
我没有回头看，只在心里说：
陆谨言，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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