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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略过一抹失落。
自打母亲去世,爹爹急不可耐接回江盼儿,他的心就彻底长歪了。
她一句喜欢轻易霸去了阿娘为我亲手打磨的玉簪。
她掉两滴眼泪,爹爹不顾家规祖制,将她生母的牌位请回宗祠。
现在江盼儿一介庶女抢在我前面拜堂洞房,他竟逼我道歉。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开口,我却绷不住笑出了声。
“我今日若是道歉了,江家才真要遭世人耻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为了出风头才当众要江盼儿难堪,你们可曾问过她,太后寿宴上她究竟做了什么?”
聂远鸿不耐地皱眉。
“无非是你嫉妒盼儿一曲成名,暗中派人弄断了她的琴弦,害她当众丢丑,被太后训斥!”
我勾起嘴角,看向人群中某处。
“若我没记错,当日李伯母也曾出席寿宴,可还记得江盼儿所奏是何曲?”
李夫人是骠骑将军的夫人,太后亲封的一品诰命,为人素来公正,与我母亲是手帕交。
听我提及那日,李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和轻蔑,刚要开口却被聂远鸿打断。
“江雪棠,你陷害盼儿是事实,与盼儿所奏何曲有什么关系,你赶紧向盼儿道歉,别再胡闹!”
“况且,盼儿琴艺精湛,即便是再难的曲目,太后娘娘也挑不出错来!”
李夫人骤然被打断,心口的怒气按捺不住。
“难怪江盼儿敢当着太后的面大奏凤求欢,原来是有聂小侯爷在背后撑腰!”
“家风不正!不知羞耻!简直丢尽了世家千金的脸面!”
李夫人面露讥讽,宾客们顿时议论纷纷。
聂远鸿也愣在原地,用眼神向江盼儿求证。
“凤求欢?”
江盼儿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委屈,连连点头。
“这曲子阿娘生前日日弹奏,是盼儿最拿手的曲目,又象征着你我之间的情意,盼儿苦练了许久才敢在太后面前献艺……”
“谁知……谁知嫡姐竟用暗器,断了盼儿的琴弦,害得盼儿当众出丑……”
“盼儿自己丢了颜面,挨了太后斥责倒也无碍,可连累江家和侯府威严有损,盼儿寝食难安!”
爹爹脸色瞬间铁青。
“盼儿,你真是胡闹!”
“这首曲子是安阳公主所创,当年安阳公主与侍卫私奔,流落勾栏,却执迷不悔,后来死在宫外……”
“这件事是太后心中永远的痛!世间曲目千千万,你怎就偏偏选了这一曲?”
即便心头震怒,可他还是不忍心苛责江盼儿,只是扶着额叹息。
与先前呵斥我时有着天壤之别。
可江盼儿从未受过爹爹一句重话,小嘴一瘪,又开始捂着脸抽泣。
聂远鸿将她揽在怀中,低声轻哄,又恼火地瞪了我一眼。
“江雪棠!盼儿初来京城,又是第一次进宫,哪里知道这些?就算选了不合时宜的曲子,以你的聪慧你自当有千万种法子化解,何必选了最侮辱人的一种?”
“更何况,你明知道盼儿选错了曲目却不加以阻止,眼睁睁看着她犯错,你的城府何时变得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