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喜欢唱歌的农民。
在参加一档素人和明星共创舞台的综艺时，因为沧桑的嗓音一炮而红。
可他的对手，当下最火的人气偶像却因此淘汰。
愤怒的极端粉丝在网上网暴他，甚至找到我家毒死所有牲畜。
我爸想退出比赛，节目组却为了热度以天价违约金威胁他不准退赛。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一句句警告，我差点笑出声。
他们还不知道我爸那么腼腆的人为什么参加比赛吧？
因为我是个需要治疗的精神病啊。
“唉，家里的牛也死了，早知道我就多打几份工，说什么也不会参加那个节目。”
爸爸长叹一声，下意识地摸兜找烟，摸了个空才想起为了给我治病已经把烟戒了，只能愁眉苦脸地搓了把胡子拉碴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爸还能赚，我这就去跟节目组说退赛，然后重新找工作。”
我乖巧点头，目送他离开房间。
手机在掌心不停震动，从我爸一夜爆红那天开始，它就没停下过。
记者的车一辆辆往村里开，到我家的人一波接一波，连村长的脸上堆着以往没有的笑容。
好像忘了他嫌我这个精神病人危险，几次要把我们赶出去的事。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药物控制，我的症状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只要不受到刺激，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拿起手机，打开节目组要求我爸注册的那个账号。
一条条的热心鼓励下面，依旧夹杂着数不清的谩骂和嘲笑。
“不自量力，侥幸赢一场而已，赶紧滚去种地吧！”
“卖你M的惨，害得我们哥哥被淘汰，可怜怎么不去死！”
……
“又老又丑简直脏了我们的眼睛，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不敢出来吓人！”
我点开最后一条留言的头像，是个狂热的追星族，账户下的每一条视频都跟那个被我爸淘汰的当红偶像沈慕有关。
看来我家的三头牛，就是她找人毒死的。
房门外，我爸激动的声音传进来：
“怎么就不能退赛！我不想唱了还不行吗！”
“什么？！违约金三千万？！签合同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说这些，你们不是说让我过去唱几首歌就行的吗？”
我打开一条门缝，听到他破旧的手机里传出来一个傲慢的声音：
“你当我们绿台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要不是看你在网上有几分热度，你连来台里打扫卫生的资格都不够！”
“你可想清楚了，背上违约金，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女儿就等死吧！”
爸爸气得浑身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
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我知道那是什么，赶紧从床头的药瓶里倒出两粒药丸扔进嘴里。
我爸为了我的病付出那么多，绝不能前功尽弃。
他要退赛，也多半是怕那些人影响到我。
平静过后，我轻轻走到他跟前，“爸，那你就继续唱吧。”
电话里的人听到后冷哼一声：“还算有识相的，下周过去接你录节目，好好准备，故意不好好唱的话也是违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