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未亮,叶利就已经在院子里忙碌开了。
她将昨日采回的黄芩根部仔细清洗干净,放在一块干净的(相对而言)石板上,用另一块光滑的石头小心捣碎。淡淡的苦涩药香弥漫开来。她又取出少许蒲公英,同样捣烂备用。接着,她将那一小包高岭土拿出来,用细纱布过滤掉粗颗粒,得到更细腻的白色粉末。
治疗虎子,是眼前最重要的一步。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她能否在叶家村立足,以及三天后能否稳住王婆子。
她带着准备好的药泥和工具——包括一根她特意挑选的、一端磨得相对圆滑的细树枝(充当简易探针/刮匙),再次来到张猎户家。
张家人早已翘首以盼。虎子的脸依旧肿着,但比起前日那种痛不欲生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至少能勉强喝点稀粥了。他看到叶利,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丫丫头,你来了!需要婶子做点什么?”张氏连忙迎上来。
“张婶,打盆干净的凉开水来,再找一块最干净的软布。”叶利吩咐道,语气沉稳,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场。
水端来后,叶利先仔细清洗了自己的双手,然后让虎子张大嘴。借着清晨更好的光线,她观察着那颗罪魁祸首的磨牙。龋洞很深,周围牙龈红肿明显,伴有脓液渗出。
“虎子哥,会有点不舒服,你忍着点。”叶利说着,用干净软布的一角,蘸取凉开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掉龋洞周围和牙龈沟里的食物残渣和脓液。这个简单的清洁动作,对于缓解炎症和异味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接着,她用那根细树枝的圆滑一端,极其轻柔地探入龋洞稍许,不是为了刮治,而是为了创造一个引流通道。虎子紧张地缩了一下,但疼痛感并不剧烈。
然后,叶利将捣好的黄芩药泥混合了一点蒲公英汁,用树枝挑起,仔细地敷在红肿的牙龈上和龋洞周围。“黄芩清热泻火,解毒消肿,蒲公英辅助消炎。这药泥能直接作用在病灶上,比喝汤药见效快。”她一边操作,一边简单解释,既是在安抚虎子,也是在向张家人展示她的专业性。
药泥敷上,一股强烈的苦涩味在虎子口中弥漫,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清凉感,似乎真的将那股灼热的肿痛压下去了一些。
“感觉……凉凉的,好像没那么胀痛了。”虎子含糊地说,眼神更加亮了。
张猎户和张氏在一旁看得屏息凝神,见儿子这么说,更是对叶利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手法,这用药,看起来比镇上的郎中还要讲究!
“这只是初步处理。”叶利洗净手,对张氏说,“婶子,这药泥每日换两次,早晚各一。另外,我教虎子哥一个漱口的法子。”她让张氏用温盐水兑了一碗水,“以后每次吃完饭,都用这个淡盐水漱口,保持口腔清洁,病好得快,以后也不容易再犯。”
“好好好!都记下了!”张氏连连点头,如同聆听圣旨。
叶利顿了顿,看似无意地提起:“对了,张婶,我爹以前还教过我一个保护牙齿、让口气清新的方子,我用采来的材料做了点‘牙粉’,早上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一会儿拿点给您和虎子哥试试?”
“牙粉?”张氏好奇地问,这年头,普通农家谁讲究这个?能用柳枝擦擦牙就不错了。
“嗯,刷牙用的,用了之后牙齿干净,嘴里清爽。”叶利解释道。
“丫丫头你做的东西,肯定好!那婶子就厚着脸皮试试!”张氏现在对叶利是百分百信任。

叶利回家取来一小撮用树叶包着的高岭土基础版牙粉,示范了如何用柳枝蘸取刷牙。张氏和虎子试用后,虽然一开始不习惯粉末在嘴里的感觉,但用清水漱口后,那种前所未有的洁净感和淡淡的清爽感(叶利在里面加了一点点捣碎的薄荷叶),让他们啧啧称奇。
“哎呦!这嘴巴里真是舒服多了!丫丫头,你这手艺神了!”张氏赞不绝口。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哟,这么热闹?张家的,你们倒是闲得很,还有空在这儿玩泥巴?”
来人正是王婆子!她显然是算着日子,第二天就迫不及待过来施压了。她一双三角眼扫过叶利,满是讥讽:“叶丫,钱准备得怎么样了?别以为在张家装神弄鬼就能糊弄过去!三百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张猎户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叶利却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王婆婆,三天期限还没到,您急什么?虎子哥的病还没好利索,等我治好了他,张家自然会付诊金,到时候自然有钱还您。”
王婆子一愣,看向张氏。张氏立刻会意,叉腰道:“王婆子,丫丫头现在是我们家的恩人!虎子的牙疼就是她治好的!诊金我们肯定给,但得等虎子全好了再说!你逼丫丫头,就是逼我们张家!”
王婆子没想到叶丫这么快就找到了靠山,还是村里以彪悍出名的张猎户家。她看看人高马大的张猎户,又看看一脸坚定的张氏,知道自己今天讨不了好,只得悻悻地啐了一口:“哼!小丫头片子倒是会找靠山!行,我就再等一天!明天这个时候,要是见不到钱,我看张家能不能护你一辈子!”
说完,王婆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叶利暗暗松了口气。她赌对了,展现价值,捆绑利益,是应对眼前危机最有效的方法。
张氏拉着叶利的手,低声道:“丫丫头,别怕,有婶子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等你治好了虎子,诊金少不了你的!”
叶利感激地点点头。但她知道,依靠别人终非长久之计。她必须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实实在在的资本和声望。
离开张家,她看着手中剩下的那点牙粉,一个想法逐渐清晰。仅仅靠治病,影响力扩散得太慢。而像牙粉这种能提升生活品质、每个人都能用上的“日用品”,或许才是更快打开局面、积累财富的钥匙。
治疗虎子,是立足之战。而推广牙粉,将是她的崛起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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