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贵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天，小区门口就拉起了横幅。
白底黑字，写得触目惊心。
【黑心商人冯思乔，侵吞业主资产，还我绿地，还我血汗钱！】
横幅下面，站着赵德贵的孙子，赵凯。
二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他手里拿着厚厚一沓传单，见人就发。
“叔叔阿姨，了解一下。根据《物权法》规定，小区公共区域属于全体业主共有。”
“冯思乔没有召开业主大会的情况下，擅自改变土地用途，这是严重违法行为。”
他的声音温和有磁性，充满了欺骗性。
“我知道大家觉得换点油挺好，但你们想过没有？”
“如果这块地租给外面商户，或者改成停车场，咱们每家每户年底能分多少钱？”
“起码好几千！她拿几瓶不值钱的油，就把大家几千块钱分红给骗走了！”
这一招偷换概念，玩得炉火纯青。
原本那个全是建筑垃圾、耗子乱窜的死角，在他嘴里变成了寸土寸金的聚宝盆。
人群沸腾了。
“几千块？这么多？”
“哎呀，我就说这小冯没那么好心！”
“这不就是骗子吗？用廉价礼品换我们的真金白银！”
昨天还叫我活菩萨的李婶，现在捏着传单，气愤地冲到我面前。
“小冯，亏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心怎么这么黑啊！把属于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我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群情激愤。
赵凯隔着玻璃，对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他推了推眼镜，用口型对我说。
“给钱，或者，滚。”
我打开门走出去。
赵凯立马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冯总，我是赵德贵先生的代理人，也是本小区业主权益委员会的临时召集人。”
“我们已经收集了超过半数业主的签名，要求你立刻停止侵权行为。”
他把那沓签满名字的纸递到我面前。
密密麻麻的手印，红得刺眼。
我没接那沓纸，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赵律师是吧？”
“你是学法律的，你应该知道，这块地之前的性质是荒废地。”
“我是通过正规招商引资流程进来的，合同在街道办都有备案。”
赵凯冷哼一声。
“行政流程不能凌驾于物权之上。在法庭上，你这些合同就是废纸。”
“冯总，我也是为你好。一旦起诉，你不仅要拆除设备，还面临巨额惩罚性赔偿。”
“现在的舆论环境，你也知道，对资本家可不太友好。”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他赌我不敢把事情闹大，赌我为了名声会破财消灾。
“你们想要多少？”我问。
赵凯伸出两根手指。
“不多，考虑到你不容易，两百万。这笔钱我们会成立一个基金，发给全体业主。”
“当然，设备你要留下，我们可以外包给第三方运营，收益也归业主。”
两百万。
真敢开口。
不仅要我的钱，还要白嫖我的技术和设备。
“这是敲诈。”我说。
赵凯笑了，笑得像一只刚偷到鸡的狐狸。
“不，这是和解。冯总是生意人，两百万买个清净，保住你的名声，很划算。”
“否则，明天来的就不只是横幅，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了。”
我也笑了。
“好，很好。”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贪婪、愤怒、理直气壮的脸。
“既然你们这么懂法，这么想要回属于你们的权益。”
“那我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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