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李承乾就坐在床边。
他一夜没睡。
脑子里全是苏辰那句话——“殿下在陛下眼里,是该除的那一种。”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苏辰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
“殿下,喝点粥。”
李承乾看都没看。
“我不饿。”
苏辰把粥放在桌上,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殿下是打算装病三天,躲过陛下的考题?”
李承乾猛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殿下从昨晚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
苏辰指了指李承乾皱巴巴的衣袖。
“这不是要睡觉的样子,这是在等天亮。”
李承乾的手攥紧了衣角。
“你懂什么?”
“父皇这次考题,明摆着是要看我出丑。”
“写得好,他说我虚伪。写得不好,他说我无能。”
“我怎么写都是错!”
苏辰端起那碗粥,自己喝了一口。
“所以殿下就不写了?”
“那陛下会说您连试都不敢试,更是废物。”
李承乾脸色铁青。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辰放下碗。
“我想说,殿下根本没看懂这道题。”
李承乾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陛下考的不是民生,是权术。”
苏辰一字一顿。
“他要看的,是殿下敢不敢动刀子。”
李承乾的瞳孔微微放大。
“动刀子?”
“对。”
苏辰站起身,走到窗边。
“大唐现在最大的民生问题是什么?”
“是赋税太重,徭役太多,百姓活不下去。”
“但这些问题的根子在哪儿?”
李承乾张了张嘴。
“在……在朝廷?”
“在勋贵。”
苏辰转过身。
“开国功臣的后代,现在手里攥着多少土地?”
“他们圈地、兼并、霸占良田,百姓只能种他们的地,交他们的租。”
“朝廷收上来的赋税,十之八九都被勋贵吃了。”
“殿下写策论,要是只敢说'减免赋税、轻徭薄赋',那就是送命。”
李承乾倒抽一口冷气。
“为什么?”
“因为陛下会觉得殿下还是那个只会念仁政的废物太子。”
苏辰走回桌边,盯着李承乾的眼睛。
“陛下自己就是从勋贵里杀出来的。”
“他当年能坐上皇位,靠的就是敢对功臣下手。”
“现在他要看您,敢不敢学他。”
李承乾的手抓紧了椅子扶手。
“可……可那些勋贵都是开国功臣的后代……”
“所以呢?”
苏辰冷笑。
“殿下是打算等他们把大唐吃干净,再来收拾烂摊子?”
李承乾沉默了。
他突然站起身,推开门。
“召集东宫属官,现在就来!”
---
半个时辰后,东宫书房里坐满了人。
李承乾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诸位都是孤的臂膀。”
“父皇出的这道题,孤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一位年纪最大的属官起身。
“殿下,微臣以为,此题当以仁政为本。”
“可写减免江南水患地区的赋税,以安民心。”
“再写加强水利建设,兴修农田,以富民生。”
其他属官纷纷点头。
“王大人说得对。”
“殿下素有仁德之名,正该在此题上大书特书。”
李承乾还没说话,苏辰突然笑了。
“诸位大人这是在害殿下。”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位老属官脸色一沉。
“苏伴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我的意思是,诸位提的这些,全是送命题。”
老属官脸涨得通红。
“你一个伴读,也敢妄议朝政?”
“我不是妄议朝政。”
苏辰转过身。
“我是在救殿下的命。”
他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减免赋税?”
“江南水患地区的赋税,本就被勋贵吃了大半。”
“殿下写了减免,陛下只会觉得您在收买人心。”
“兴修水利?”
“工部的钱,有多少真正用在了水利上?”
“殿下写了兴修,陛下只会觉得您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属官猛地拍桌。
“你胡说八道!”
“殿下仁德爱民,天下皆知!”
“陛下怎会如此揣度殿下?”
苏辰盯着他。
“因为陛下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老属官的脸色瞬间煞白。
苏辰没理他,转头看向李承乾。
“殿下,玄武门那天,陛下杀的是谁?”
李承乾的手指微微一颤。
“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
“对。”
苏辰点头。
“那之后呢?”
“陛下又杀了多少功臣?”
“侯君集、张亮、刘洎……”
李承乾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谋反,有的是因为结党。”
“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因为威胁到了皇权。”
苏辰一字一顿。
“陛下自己就是踩着功臣的尸体上位的。”
“他现在看殿下,就像当年看李建成一样。”
“殿下若只会写仁政,陛下只会更猜忌。”
书房里死一样的安静。
老属官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苏辰说的,全是事实。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那你说,我该怎么写?”
苏辰走到李承乾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殿下这次策论,不该写如何爱民。”
“而该写如何制衡勋贵。”
李承乾的瞳孔骤然放大。
“你疯了?”
“那些勋贵都是父皇的心腹!”
“我要是写了制衡他们,父皇不得直接废了我?”
苏辰摇头。
“恰恰相反。”
“陛下需要的不是仁君太子。”
“是敢动刀子的太子。”
他直起身,环视在场所有人。
“诸位都是聪明人。”
“陛下当年为何能登基?”
“因为他敢在玄武门杀兄。”
“陛下现在为何能坐稳江山?”
“因为他敢杀功臣。”
“殿下若想让陛下刮目相看,就得让他知道——”
“您不是只会念仁政的书生。”
“您是敢跟勋贵叫板的太子。”
老属官猛地站起身。
“荒谬!”
“勋贵势大,殿下若写了制衡之策,岂不是自寻死路?”
苏辰冷笑。
“那殿下现在的路,是活路吗?”
老属官一滞。
苏辰继续说。
“殿下现在在陛下眼里,是个什么形象?”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敢担事。”
“这样的太子,陛下会放心把江山交给您?”
“不会。”
“他只会越来越防着您,越来越压着您。”
“等魏王李泰羽翼丰满,殿下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李承乾的手攥得死紧。
“可是……”
“可是什么?”
苏辰打断他。
“殿下是怕勋贵报复?”
“还是怕陛下不满?”
李承乾咬牙。
“我怕……怕写了这个,父皇会觉得我在挑战他。”
苏辰俯下身,压低声音。
“殿下,玄武门那天,陛下挑战的是谁?”
李承乾浑身一震。
“是……是太祖。”
“对。”
苏辰直起身。
“陛下自己就是从挑战中杀出来的。”
“他现在要看的,就是您敢不敢挑战。”
“若您连勋贵都不敢动,又如何能掌控朝堂?”
李承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看着苏辰,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东西。
那是杀意。
“你……你真的觉得我该这么写?”
苏辰点头。
“不是觉得,是必须。”
“殿下现在只有两条路。”
“要么继续当个废物太子,等着被废。”
“要么学陛下,在玄武门前杀出一条血路。”
李承乾猛地站起身。
他的手撑在桌上,指节泛白。
“好。”
“我就写制衡勋贵。”
“我倒要看看,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辰嘴角微微上扬。
成了。
老属官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从今天起,太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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