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铁。
老臣王圭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
“殿下，三思啊！”
“此策论一出，便是与满朝勋贵为敌，无异于自取灭亡！”
李承乾握着笔，手悬在半空，墨汁欲滴。
他的目光投向苏辰。
苏辰面无表情，从李承乾手中拿过笔，蘸了蘸墨。
他把笔重新塞回李承乾手里。
“王大人。”
苏辰的声音很轻。
“您是想让殿下当一个受百官爱戴的太子，还是想让殿下当一个能坐稳江山的皇帝？”
王圭猛地抬头。
“这……这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
苏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受人爱戴的太子，是李建成。”
“坐稳江山的皇帝，是当今陛下。”
王圭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承乾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决然。
“苏辰，你说，我写。”
苏辰点头，走到书案前。
“第一句。”
“国之将亡，必有内蠹。”
李承乾笔尖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
他抬头看着苏辰，满眼惊骇。
“蠹，指蛀虫。此话一出，便是将矛头直指朝堂！”
“对。”
苏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殿下要让陛下明白，您看到的不是民生疾苦，而是帝国根基正在被蛀空。”
“第二句。”
“勋贵圈地，非为私产，实为窃国。”
李承乾的手开始发抖。
这已经不是策论了。
这是战书！
是对着整个大唐勋贵阶层的宣战！
“第三句。”
“欲强国本，必先清蠹。欲安万民，必先除弊。”
“何为蠹？何为弊？”
苏辰停顿了一下，看着李承乾的眼睛。
“无功而食禄者，蠹也。侵占民田者，弊也。”
“请陛下效仿商君，行度田之法，核查天下田亩，凡来源不明、侵占之田，尽数归公。”
“再设‘考成司’，专核官员功绩，无功者罢，有功者赏。以功罪定去留，而非以亲疏定高下。”
李承乾越写，呼吸越是急促。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篇策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刀刀见血。
他仿佛已经看到，策论呈上之后，那满朝文武的滔天怒火。
“写完了。”
李承乾放下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王圭和其他几个属官，脸色惨白如纸，大气都不敢出。
苏辰拿起那份策论，吹了吹墨迹。
“殿下，打算何时呈上？”
李承乾声音沙哑。
“明日……明日朝会。”
“不。”
苏辰摇头。
“不能在朝会。”
李承乾一愣。
“为何？”
“这份策论，是写给陛下看的，不是写给百官看的。”
苏辰将策论卷起。
“朝会上人多嘴杂，殿下此举，会被视为挑战君父权威，逼迫陛下表态。”
“那该如何？”
“今晚，亥时。”
苏辰看着李承乾。
“殿下亲自去甘露殿求见。”
“就说，有安邦定国之策，只与君父一人言。”
李承乾的瞳孔放大。
他明白了。
这不光是一份策论，更是一次与父皇的秘密交易。
一场豪赌。
---
亥时。
甘露殿。
李世民刚处理完政务，正准备休息。
内侍进来通报。
“陛下，太子殿下于殿外求见。”
李世民动作一顿。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太子说，有安邦定-国之策，需单独面呈陛下。”
李世民的眉头皱了起来。
安邦定国？
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大话了？
“让他进来。”
李承乾走进大殿，殿内烛火通明。
李世民坐在上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乾跪下行礼。
“起来吧。”
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
李承乾站起身，从袖中取出那份卷好的策论。
“父皇前日出题，考校儿臣民生之策。儿臣思虑三日，写成此文，请父皇斧正。”
内侍接过策论，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随手展开，目光落在纸上。
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变了。
“国之将亡，必有内蠹？”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转冷，大殿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他继续往下看。
“勋贵圈地，非为私产，实为窃国？”
“请陛下效仿商君，行度田之法？”
“设考成司，以功罪定去留？”
李世民看得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粗重。
当他看到最后一句时，拿捏着奏章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殿内一片死寂。
李承乾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
“啪！”
李世民猛地将策论砸在地上！
“混账！”
一声雷霆暴喝，在大殿中炸响。
“谁教你的这些话！”
李世民站起身，几步走到李承乾面前，指着他的鼻子。
“你想做什么？！”
“你想清算功臣吗？！”
“你想学朕，在玄武门前再杀一次吗？！”
李世民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那股久经沙场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压向李承乾。
内侍们吓得全都跪伏在地，头埋得深深的，不敢动弹。
李承乾的身体在颤抖。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想下跪，想求饶，想说这一切都是苏辰教他的。
但就在这时，苏辰白天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陛下需要的，是敢动刀子的太子。”
李承乾攥紧了拳头。
他没有跪下。
他抬起头，迎着李世民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开口。
“父皇。”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若无当年玄武门之决断，何来今日贞观之盛世？”
李世民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死死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没有退缩，继续说道。
“儿臣愚钝。”
“儿臣学的，不敢学别的。”
“学的，正是父皇您！”
整个甘露殿，落针可闻。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儿子。
这个他一向认为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儿子。
此刻，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懦弱和畏惧。
有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还有一丝……像极了他当年的狼性。
良久。
李世民收回了目光，也收起了那身杀气。
他转身走回御座，坐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份策论，看了一眼，然后又扔了回去。
“说得好听。”
李世民的声音冷得像冰。
“光说不练，只是空谈。”
他盯着李承呈。
“朕给你三个月时间。”
“你不是要度田吗？不是要清蠹吗？”
“京畿之地的田亩，就交给你了。”
“三个月内，给朕查清楚，把那些被侵占的田地，一分不少地给朕拿回来。”
李承乾的脑子“嗡”的一声。
京畿之地，是勋贵、皇亲国戚的老巢！
在这里查田，等于直接把刀架在了所有权贵的脖子上！
这不是考验。
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怎么？”
李世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不敢了？”
“刀，递给你了。”
“你敢不敢握，敢不敢捅出去，是你的事。”
“做成了，你这太子之位，才算真正坐稳了。”
“做不成……”
李世民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滚回你的东宫去吧。”
李承乾失魂落魄地走出甘露殿。
【叮！宿主成功引导太子，使其展现帝王心术，获得陛下高度警惕与试探！】
【本次引导，深度改变太子命运轨迹，奖励大幅提升！】
【改变值+300！】
【奖励：宗师级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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