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
“这种烂泥,醒了也是脏。”
她重新拿起那支朱笔,在那本厚厚的族谱封面上,缓缓落笔。
不再是蝇头小楷,而是两道淋漓尽致的狂草。
笔锋如刀,杀气腾腾。
不是“忍耐”,也不是“贤良”。
那是所有亏本买卖到了尽头时,唯一正确的选择——
除名。
“嬷嬷,”
沈清秋看着那两个字,眼底最后一丝属于妻子的温情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猎人看着陷阱中猎物的幽冷,
“任何买卖,都得有个止损的时候。
既然这笔烂账永远平不了……”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一弹。
那一星烛火骤然熄灭。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她冰冷刺骨的低语,在黑暗中缓缓散开:
“那就把欠债的人,埋了吧。”
一转眼,冬去夏来。
卯时一刻,晨光刚刚刺破定远侯府厚重的窗纸。
空气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翻滚,沉降,像极了这深宅大院里无处可去的游魂。
正厅内,沈清秋端坐在花梨木太师椅上。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背后的靠垫绣着“松鹤延年”,可她的姿态比那死物还要僵硬几分,
仿佛她自己也成了这栋腐朽宅院里,一根上了朱漆的梁柱。
手边那盏明前碧螺春,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这是统共只有二两的贡茶,一叶千金。
在热气散尽之前,它是侯府的体面;
一旦凉透了,便是一碗苦涩的废水。
沈清秋垂眸,看着茶汤表面慢慢凝结起一层浑浊的茶油,心中那把算盘珠子无声地拨动了一下:又折损了五钱银子。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杂乱,前头的虚浮急躁,后头的细碎怯懦。
“清秋!
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顾延之大步跨进门槛,锦袍的衣角被门槛绊了一下,却丝毫不减他脸上那种亢奋的红晕。
那种神情,像极了他在赌坊里刚刚翻本,迫不及待要向人炫耀手里的筹码。
他身后,拖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影子,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衣,头上插着根摇摇欲坠的木簪,
眼眶红肿,整个人像是一株刚被暴雨淋烂,又在日头下暴晒过的蔫白菜。
沈清秋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把剔骨的刀,瞬间刮过那个女子的全身。
衣服粗麻,针脚疏松,明显浆洗过度。
身上没有任何首饰。
“她叫小云。”
顾延之侧身,像展示一件刚淘来的稀世珍宝般把女子推到台前,
“我在城门口遇见她,卖身葬父,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我想着咱们侯府也是积善之家,不差这一口饭,就做主把她领回来了。”
小云“扑通”一声跪下。
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得让人牙酸,听着都疼。
“夫……夫人……”
她未语泪先流,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混着脸上廉价的劣质脂粉,
晕开一摊浑浊的水渍,散发出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奴婢……奴婢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侯爷的恩情……”
沈清秋依然没有动那盏凉茶。
她看着眼前这场英雄救美,实为强行纳垢的闹剧,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纹路。
不是笑,是嘲弄。
又是这样。
顾延之就像个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不断往这艘早已漏水的破船上,搬运沉重的烂木头。
“先别急着做牛做马。”
沈清秋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像是一盆冷水,
直接浇灭了小云准备好的长篇哭诉,
“侯府的牲口都有专人饲养,不缺你这副身板。
既然进了门,就得论一论斤两,定一定规矩。”
她微微前倾,眼神越过顾延之,直接钉在小云身上:
“识字吗?
能看懂账房的流水册子,还是能替我誊写往来礼单?”
小云愣住了,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尴尬地颤了颤,茫然摇头。
“不……不识。”
沈清秋语气不变,仿佛早有预料:
“那女红呢?
苏绣的双面绣,还是蜀绣的晕针?
若是能在绣房顶个缺,一个月也能替府里省下几两裁缝银子。”
小云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呐:
“奴婢,只会缝补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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