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我得夜夜翻鹤知雪的窗翻两年多。
想想就绝望。
第二天我去练功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
「听说没？昨晚又有人看见月见师姐从剑宗那边回来！」
「又是去找鹤知雪？她真不怕死啊。」
「要我说就是贱，人家摆明了看不上她，还非要往上贴。」
我推门进去，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个师妹低着头练功，眼睛往我这儿瞟。
我走到场子中央，开始热身。
「师姐。」最小那个师妹蹭过来，小声说，「她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话？」我装傻。
「就…就那些难听的。」她脸红了，「我相信师姐不是那样的人。」
我乐了，揉揉她脑袋。「我是哪样的人？」
「反正…反正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她支支吾吾的，「师姐肯定有苦衷。」
苦衷当然有，但不能说。
练完功我去饭堂，打了饭刚坐下，对面就坐了个人。抬头一看，是大师兄苏澈。
「月见，聊聊？」
苏澈长得好，性格也温和，是宗门里不少师妹的梦中情人。但我现在看见他就头疼。
「不聊。」我埋头吃饭。
「你昨晚又去找鹤知雪了？」
「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师兄，关心你。」他声音沉下来，「月见，合欢宗和剑宗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你别再——」
「作数不作数，你说了不算。」我打断他，「宗主还没发话呢。」
苏澈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行。那你要不要猜猜，昨晚宗主找我说了什么？」
我心里一跳。
「他说，既然鹤知雪无意，这门婚事就作罢。」苏澈慢悠悠地说，「他还说，让我多照顾你，毕竟你父母走得早。」
我捏紧了筷子。
「所以月见，别闹了。」他伸手想摸我的头，我偏头躲开。「回来好好修炼，别再去剑宗丢人现眼。」
我放下筷子，站起来。
「我去不去，是我的事。丢不丢人，也是我的事。」我看着他，「师兄，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我端着餐盘走了，剩饭倒进泔水桶的时候，手有点抖。
不是气的，是慌的。
要是婚约真取消了，我就没理由往鹤知雪那儿凑了。夜袭一次两次他能忍，天天来，他真能把我腿打断。
得抓紧时间。晚上我又翻窗进去了。
鹤知雪今天没打坐，他在看书。烛光映着他半边脸，另外半边隐在阴影里。
我翻窗的动静他肯定听见了，但他没理我。
我蹭过去，挨着他坐下。「看什么呢？」
他不理。
我把脑袋凑过去，书页上密密麻麻全是剑诀，看得我眼晕。「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
他还是不理。
我伸手去抽他的书，他抬手躲开，我终于看见他表情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月见，我今天不想动手。」
「我没想跟你动手啊。」我无辜地说，「我就是冷，想抱抱你。」
「你白天不冷，偏偏晚上冷？」
「晚上寒气重嘛。」我边说边往他怀里钻，「你身上暖和，借我暖暖。」
他手里的书捏得死紧，纸页都皱了。「昨天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
「哪句？『明天不许来』那句？」我搂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听了啊。所以我今天没来，现在是晚上了，是『今天』。」
他气笑了。
虽然就扯了下嘴角，但我看见了。烛光晃了一下，他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快得抓不住。
「你倒是会诡辩。」
「实话实说。」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一口气，「鹤知雪，你心跳好快。」
他身体一僵。
「没有。」
「有，我都听见了。」我抬起头，盯着他眼睛，「咚咚咚的，跟打鼓似的。」
他别开脸。「你下去。」
「不下。」我抱得更紧，「系统，计时没？」
「计时已开始。」
鹤知雪不动了。他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任我抱着，手里那本书还捏着，但没再推开我。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
我数着他心跳，一下，两下，三下。数到第一百下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婚约要取消了。」
我心里一沉。
「听说了。」我声音闷闷的。
「那你以后别来了。」
「要来。」
「月见——」
「婚约取消了我也要来。」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就想抱你，跟婚约没关系。」
他转回头，我们四目相对。烛光在他眼睛里跳动，我看见我自己小小的倒影。
「为什么？」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