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业插队到我们村,人长得精神又念过高中惹得大姑娘小媳妇不少人都喜欢,却唯独对无父无母的我情有独钟。
白天地里我给他干农活挣工分,晚上炕头他给我讲村外的世界。
讲着讲着一双书生手推在我肩上,
“你不是说要进步吗?自由恋爱成为新女性就是进步的觉醒。”
“禾苗,我一定会娶你…”
寒冬腊月沈建业把我一双满是裂口老茧的手揣进他心口
片刻的暖意让昏头,不仅帮沈建业挣工分洗衣做饭,就连村里谁说他半句不好,我都要堵到人家门口去吵。
但后来沈建业的结婚消息,我却是从跟他一起下乡的知情口中得知,
“你和建业那么好!明天他和棉纺厂厂长的女儿结婚,没给你发两块喜糖沾沾喜气?!”
众人戏谑语气中我咬牙走了一天一夜。
大拇脚趾顶破鞋头狼狈站在沈家门口,一把拽住沈建业绑着大红花的自行车要说法。
“你跟我谈的自由恋爱!怎么能娶别的女人!”
沈母抄起扫帚一下下抡我,
“哪来的穷丫头!我儿高中毕业是要上大学的!”
“我儿要娶的是厂长的女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但任凭她抽打的我浑身青紫,我就是不撒开沈建业的自行车。
眼圈含泪咬牙不肯认输,
“沈建业你说你会娶我的!”
众人一片起哄声中,沈建业狠狠一脚把我踹到几米开外,
“自由恋爱的就是我有自由分开的权利!懂不懂啊你个土包子!”
“给你个针鼻还认上针了!”
“苏禾苗你不能因为苦难人生中只有我对你好过,就打算赖上我吧?!”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苏禾苗同志!相识一场我奉劝你一句!”
“人穷志不能穷!别看到城镇男人就往人身上扑!女人家家的不知廉耻!”
他蹬上自行车扬长而去,徒留我捂着翻江倒海的小腹坐在地上灰头土脸。
眼泪冲刷出两行不堪的印记,光着一只脚鞋子都不知飞到了哪去。
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沈母一脚把我的鞋踢回我身上。
“破鞋一只!赶紧滚!”
“别脏了我儿的好日子!”
几个半大小子起哄抓起我的鞋扔来扔去,
“臭鞋就配臭婆娘!”
“馋汉子的臭婆娘!”
十八岁的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跑向河边,刚要跳下却被一把拽住。
一个穿军装的青涩少年,
“我是沈家老二沈建军,我听我哥说过你。”
我愤恨的盯着他,
“咋?说我不要脸倒贴?”
沈建军声音真挚,
“我哥说你犁地比老黄牛还快。”
我拧眉立目的瞪着他,却听他说,
“我没我哥读书多,可我有力气…”
我不明白他到底要说啥,却见他连红到脖子根,
“我给你犁地的话,你也会对我好吗?”
说不好当时嫁给沈建军是不是赌气更多。
只记得那天沈建军单膝跪地,打扫干净我脚底板的土给我穿上那只鞋。
他保护了我六年给了我一个家,现在该我护着他护着我们的家了。
孙菊香让我给沈建业和刘芬生儿子。
她妄想!
我紧紧抱着怀里哭的发颤女儿,顶着半张肿胀的脸,
“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婚后沈建军不要命的干,为的就是让我随军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孙菊香刚想又过来抽我耳光,我一把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磕碎在桌角。
“反正建军死了,一个人在底下孤单的很!”
“你们不是都是他的亲人吗?谁想下去陪他就过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