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的愤懑在胸腔蔓延。
我和顾婉珠是双胞胎姐妹,凭什么她能事事如愿,而我许一个愿望都算恩赐。
我想起那张没写完的心愿清单。
于是,我把唯一的愿望改成了遗愿。
“爸妈,我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必须马上治疗,你们能不能……”
能不能好好看我一眼,能不能说句关心的话。
我只想要……一点点多余的爱。
可茶盏的碎地声,打断了我想说的一切。
“爸,烫死我了!你肯定是看我要了太多礼物,心疼钱了,想谋杀自己的亲闺女!”
顾婉珠佯装生气跺脚,俏皮地吐出舌头,小手不断地扇风。
妈妈责备地瞪了我一眼,慌忙递上凉水给她漱口。
爸爸急得绊了好几跤,把她的手护在胸口,连道了三遍歉。
多可笑。
拿到检查结果后,我心底竟冒出期待。
也许爸妈会为我露出心痛悲伤的表情。
如今,连我都笑自己蠢,会奢望偏心的爸妈突然爱我。
我咽下卡在喉间的后半句话。
嘲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根本不配许愿。
写在纸上,会被当成垃圾。
想说出口,会被堵住嘴巴。
确定顾婉珠没有大碍后,爸爸后怕地埋怨起自己。
“都怪我,让宝贝在生日这天受罪了!珠珠,还想要什么补偿,爸赔你双倍好不好?”
顾婉珠环顾了一圈。
宝马钥匙挂在玄关的墙上。
地上摊着没剪吊牌的名牌衣裳。
塞不进抽屉的珠宝首饰,被随手丢在桌上。
两米高的鞋柜里,新鞋挤得快溢出来。
羡慕和嫉妒像倾巢而出的蚂蚁,细密啃食着我的心脏。
我想若我是她,一定死也无憾了。
顾婉珠沉吟半晌,抱住爸爸的手臂,边摇晃边撒娇:
“不要了不要了,我的心愿都成真了。”
“爸,你和妈这么宠我,就不怕别人说你偏心吗?快让姐姐把话说完,我想听听她的愿望!”
顾婉珠朝我扬起下巴,隐秘地翻了个白眼。
满脸不屑在爸爸看向她的瞬间,化为乖巧讨喜的甜笑。
爸爸怔愣了一瞬,宠爱地摸着她的脑袋。
“珠珠长大了,会体贴人了。”
“你别管顾云微,我们给了她好多机会,谁叫她不好好说呢?”
妈妈冷哼一声:
“珠珠,别听你姐胡说八道!爸妈对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偏爱,她也不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讨人厌!”
说罢,她居高临下地指着我,强硬地命令道:
“傻站着干啥?滚去收拾瓷片啊!你是不是巴不得珠珠划到脚,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
潮水般的屈辱瞬间把我淹没。
我蹲下身,碎瓷片紧在拳中,滴滴血液渗出指缝。
记得三岁时,我们全家难得一起吃饭。
我坐在桌角,捧着一碗滚烫的粥,笨拙地使着勺子。
顾婉珠坐在爸爸腿上,一边玩爸爸的领带,一边吃着妈妈喂到嘴边的饭。
等顾婉珠吃饱了后,我小心翼翼挖了一勺粥,跳下高高的椅子,把勺子递到妈妈手边,期盼又热烈地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