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身,平静地注视着他。
“她选择了一条绝路,或许有她的苦衷,你又了解多少?”
顾承泽闻言,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好似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既然你觉得我母亲当年的死另有隐情,那现在,无能为力的人是你父亲,而你,也一样!”
“那我让你痛苦,也是理所当然。”
他朝一旁偏了偏头,特助立刻端着一个上了锁的梨花木匣子走过来。
我的呼吸一窒,那正是我在父亲遗物中遍寻不见的日记本!
“听说你父亲把这本日记视若珍宝?”顾承泽用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木匣。
“可惜啊,我刚让人从你父亲的书房‘请’了过来。你猜,我现在要是心情不好,它会变成什么样?”
那是我父亲最后的心血和念想。
他怎么敢如此践踏?
这三年,我承受着他的冷暴力,他的绯闻,甚至眼睁睁看着沈家一步步走向深渊。
我以为这已是绝望的谷底。
未曾想,顾承泽的手段可以更无情。
恍惚间,我想起父亲在探视窗后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眼神。
他布满皱纹的手指隔着玻璃描摹我的脸颊,嘱咐我好好生活。
“若若,别再为爸爸奔波了,你要好好的。”
那是世上最疼爱我的人,即便身陷囹圄,依旧牵挂着我的未来。
而现在,承载着他最后时光的日记,正被顾承泽用那双曾签下无数商业合同的手随意摆布。
我发疯似的冲过去,却被他轻易地扣住双肩,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端详着我眼底的赤红,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
“想让你父亲的日记安然无恙?可以。从今天起,你继续扮演好顾太太的角色,尤其是在以宁面前。直到,你彻底还清沈家欠我的所有。”
话音未落,顾承泽看向款款走近的温以宁。
“以宁,这幅《放下》的意境极好,只是这墨迹似乎还不够沉稳,你去书房取我那方宋坑砚来,让若若帮你研墨。”
为父亲的日记,我别无选择。
我拿起墨锭,在宋坑硯上缓缓研磨,指尖冰凉,微微发颤。
四年前,同样是这间书房,顾承泽曾握着我的手,教我写第一幅春联,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
他那时眼底带着笑意,夸我悟性高,笔锋有灵气。
如今,我却要像个卑微的侍女,为他眼中的“红颜知己”研磨伺候。
温以宁突然轻启朱唇,语调柔和:“若若姐,水似乎有些少了,墨色会过浓。”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
我这才留意到她助理的手机镜头,正不着痕迹地对着我们。
屏幕上,赫然是助理刚更新的社交动态配图:一张我低头研墨,温以宁浅笑看画的“和谐”照片,配文是:“以宁老师今日雅兴,与若若姐一同品画论道,岁月静好。”
评论区瞬间涌入大量留言:“温老师真是人美心善,顾太太好福气。”
“只有我觉得顾太太表情不太对吗?是不是打扰到温老师的清净了?”
“听说沈家败落了,顾太太还能有这闲情逸致,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