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血腥气顺着鼻腔翻涌,我险些站不稳。
我的贴身丫鬟如云扑上前一步,跪在越尧脚下,声嘶力竭地喊。
“王爷!王妃才刚小产,身子还未调养好,如何禁得起寒寺之苦?!”
越尧未动,他怀中的俞婉儿柔声呼痛。
他低头看她,神色柔和怜惜,低声安慰:“别怕,我不会让她再欺负你。”
转头看向我,他只留下一句。
“她这种蛇蝎心肠的恶人,怎么会受不了?”
我被带出王府那日,天正飘雪。
脚踩在白雪上的声音清脆而轻,一如我这具破了三次胎尚未恢复的身体。
风从耳畔卷过,裹挟着寺庙里的冷香。
那夜,我在寒寺禅房燃了一盏灯,跪着为那三个从未见过天日的孩子祈福。
“对不起……都是娘无用。”
我低声念着,掌心的佛珠被捻得滚烫。
“娘带你们来这世上一遭,没能让你们睁眼看一眼这世间,就……让你们离开是娘亲对不起你们,下一世,你们定能寻个好人家......”
半个月后,我发起高热。
那日寺中下了场暴雪,我还未来得及换下湿衣,便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禅房外的雪地上。
昏迷后,我思绪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年春日,万花开遍皇城。
我身披嫁衣,端坐在大殿正中。
百官来贺,说我是皇上钦赐的越王妃,是天恩浩荡。
初来西北时,越尧也曾温言软语,牵我之手,笑称要与我白头偕老。
直到他带回了俞婉儿。
她穿着囚衣,眼中带泪,声音细如蚊蚋:“王爷……婉儿没家了。”
军师当即拦住他。
“不可!俞家乃叛臣之家,若让皇上得知,王爷必遭降罪!”
可越尧回头看我,膝一弯便跪下求我。
“芷若……婉儿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俞家一介女儿……我发誓,她不会入王府一步,更不会动你的位置。”
“你也别写信回京……我求你,别让裴家知道。”
我看着他当着下属向我低头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我即使心有怨恨,可身处西北荒漠,终究是身不由己。
那时我不知道,这一答应,就是三年无边无际的噩梦。
我躺在寒寺破床上,浑身冷得几近僵硬,耳边只剩风声。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越尧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守在床前,脸上满是疲惫。
“芷若……”
他低声唤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惜。
府医站在一旁叹息。
“王妃已无求生之念,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油尽灯枯!”
越尧握着我冰冷的手,第二次,向我低声下气地求。
“芷若,等婉儿生下长子……我保你越王妃的位置不动。”
“你别再这样……别再拿命吓我。”
“我……我们是夫妻啊……我对你的情分,不比婉儿少……”
他声音哽咽,神情崩溃。
“婉儿命苦,她若没了我,会死的!我求你,再怜惜她一次,好不好?”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