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地用靴尖踢我一下,沉声威胁。
“文哥儿已归入瑶儿名下,你最好少动歪心思。”
“更休想动瑶儿分毫!”
我被牧阳舒推入悬崖时,文哥儿才四岁。
那日我与牧阳舒大吵一架。
牧阳舒执意要娶林思瑶为妻,逼我做妾,被我一口回绝。
“我们桦族姑娘,绝不做妾,更不与其他女人共享夫君。”
“如果你执意要娶林思瑶为妻,从此文哥儿便随我桦族之姓,与你牧阳舒再无瓜葛。”
牧阳舒被我噎得失了理智,趁我转身准备离开之际,拿起花瓶,重重朝我脑袋砸来。
再次醒来时,我已然被捆住手脚,束缚在马背后。
我拼命挣扎,换来的确实牧阳舒的言语威胁。
“与你结发,不过是看中你能带领桦族部队与我共同抗敌,助我早日拿下平远侯之位。”
“如今既已封爵,你这种边关粗野女人,又怎配合京城世家小姐相比。”
“只有你死了,我和文哥儿才能有大好前程。”
他从辽州最高的万南山上将我推入崖底。
耳畔擦过狂风,我的五脏六腑被坠落的失重感搅成一团。
坠落时的余光里,我看见牧阳舒从悬崖边探出扭曲的脸,正笑得得意。
或许是上苍垂帘,我摔落深水,侥幸活下来。
悬崖下处处弥漫着危机四伏的肃杀之气。
我曾因找不到猎物啃过半月树皮。
也曾吃过毒蛇,绞过豺狼,躲过黑熊……
后背的伤,是每一只野兽留下的杰作。
新伤叠旧伤,烂了好,好了烂,直到如今传出阵阵腐味。
可惜这些,牧阳舒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我是否会对林思瑶造成威胁。
我扶着围墙艰难爬起身,言语冷冽。
“整个林府都由你平远候的侍卫看守,将军还怕我这残废翻墙不成?”
经我提醒,他才伸手招来一名侍卫,低声吩咐。
“斩断她的脚筋,将她扔去城外乱葬岗。”
“切记不要让人看见。”
说罢便拂袖而去。
那名侍卫左观右看,满眼为难。
来往贵客众多,贴身随从肆意走动,掩人耳目实属不可能。
我看出他的窘境,于是主动配合。
“小将军若是为难,不妨我们往屋后树林里去,那儿没人。”
我带着侍卫往林府后头去,趁其不备,一溜烟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五岁以前,祖父总让我在家学世家贵女的做派。
我不愿,阿娘便带着我在此凿开一个狗洞。
每日晨昏定省后,我便从这里窜出去,逛遍京城热闹之地。
如今这狗洞虽小,却是我的救命之路。
侍卫乃府外看守,不得诏令,断不敢擅闯内院。
后背蹭过狗洞,正往外淌血。
我强忍伤痛,绕过热闹的前厅,径直溜进祖父生前的书房。
书房右侧那张矮塌后方,有一块半人高的灵璧石。
灵璧石底下的槽洞,正是我儿时稀奇小玩意的地方。
是祖父替我挖的。
祖父的遗嘱,就藏在这。
“什么人?”
我刚将遗嘱藏好,门口赫然出现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