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阳光刺眼,我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但从他腰间系着的玉佩,我能断定,那就是牧阳舒。
那是我在他三岁生辰时送给他的林府传家宝。
他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我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阿……阿娘?”
牧景文一袭墨色长衫,身姿挺拔,眉眼间添了几分沉稳坚毅。
曾经那个躲在我身后的小小少年,竟已长成小小男子汉。
我含泪点点头,伸手想上前将他牢牢拥入怀里。
他却后退几步,垂眸道:“您……您不该活着。”
我忽然感觉心脏像坠入无底深渊,失重般的绞痛蔓延至全身。
悬崖非人的生活总是难熬的,每当我想放弃时,牧景文便支撑着我的唯一信念。
可现下看来,似乎是我自作动情罢了。
我咽下心中苦楚,柔声问道:“文哥儿不想念阿娘么?”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下父母健在,正在前厅为弟弟庆生,谈何挂念?”
哦,原来,他母亲不是我。
牧景文天生体弱多病。
两岁以前时常夜里体热气喘,我便夜夜守在他床边不敢闭眼。
两岁后,我几乎每日都会带他爬山登高,锻炼体魄。
一次路上遇豺狼突袭,牧景文被狼群围在中间。
眼看危在旦夕,我用随身小刀割下身上一块肉,丢到草丛中引走豺狼。
趁机抱着牧景文逃出生天。
他四岁那年,我与牧阳舒联手打入敌军主营地。
那场战打了整整五日,牧景文便五日未合眼,硬生生熬着等我回来。
他说:“孩儿不敢闭眼,怕阿娘回来时孩儿睡着了,孩儿想第一时间看见阿娘。”
可如今,他大概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尝试问道:“林思瑶对你好吗?”
牧景文点点头:“母亲对我很好,她怕我辛苦,未曾逼我学经商之道,只让孩儿安心读书。”
或许是意识到我神色微变,牧景文错愕了几秒。
“父亲只说我是他收养的义子,母亲并不知道您的存在。”
心痛之际,走廊外脚步声渐近。
“文哥儿,你在和谁人说话。”
林思瑶本该在前厅待客,此时却突然带着几名侍卫出现在房外。
她梳着低低的发髻,穿件素色衣裳,和她母亲一样,是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
即使没有背靠林家家产,想必也是京城内世家公子争相追捧的对象。
可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却偏偏看中牧阳舒这一军中糙汉。
实属令人费解.
牧景文恭顺俯首请安,慌乱解释:“这是街上的疯癫婆子,误闯林府,儿子正要将人赶走呢。”
林思瑶垂眸端详着我一会,嘴角扯出一抹阴鸷的笑。
“侍卫来传,有不速之客闯入府偷窃,看来是真的。”
牧景文急忙摆摆手:“母亲多虑了,此人瘦骨如柴,看中的也不过是吃食罢了。”
“是吗?恐怕,她看中另有乾坤。”
说话间,林思瑶款款挪步到灵璧石前。
她垂眸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暗格,忽然脸色骤变。
“来人,给我搜。”
两名老妈子从屋外冲进来,不顾侍卫们看戏的目光,伸手在我身上肆意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