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亚高中是这座城市最昂贵的私立学校之一。哥特式建筑尖顶刺入清晨薄雾,穿着定制校服的学生三两成群,青春张扬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宁蓁踏进高三A班时,早自习铃声刚响完最后一秒。
教室瞬间安静。所有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简单的白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肩上一个半旧的帆布书包。在这群浑身名牌的学生里,她素净得像误入油画的水墨画。
宁薇薇坐在教室中央最好的位置,身边围着几个女生。她今天穿了身浅粉色套装,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披肩,看向宁蓁时,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怜悯的微笑。
“姐姐,你来啦。”她站起身,声音温柔得体,“老师,这就是我昨天提到的,刚转学来的姐姐宁蓁。她从……南方小镇来,可能不太适应我们学校的节奏,希望大家多照顾她。”
语气里的“南方小镇”被刻意加重,周围几个女生掩嘴轻笑。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推了推眼镜:“宁蓁同学,你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课本已经放在桌上了。”
最后一排,离讲台最远,旁边是垃圾桶和清洁工具柜。
宁蓁没说话,拎着书包走过去。帆布包擦过宁薇薇的课桌边缘时,宁蓁手腕内侧的浅金色纹路微微发热——真理之眼自动触发。
瞬间,几段破碎的画面冲入脑海:
· 昨夜,宁薇薇房间。她对着电话低声说:“对,就是那个转学生……让她出点丑,越丢人越好……钱我下午打给你。”
· 早晨,宁薇薇偷偷将一个粉色信封塞进宁蓁书包外侧口袋。

· 信封里不是情书,是一张偷拍的、模糊的男生裸照,背面写着一行字:“晚上来器材室,不然就把照片贴满学校。”
宁蓁脚步未停,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她没去看书包外侧口袋,而是抬眼,平静地看了宁薇薇一眼。
那一眼,让宁薇薇莫名心悸。像被什么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东西穿透了。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宁蓁从书包里抽出那个粉色信封,没打开,直接走到讲台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放在了讲桌上。
“老师,”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不知道这是谁放进我书包的。但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偷拍他人隐私部位并威胁传播,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和敲诈勒索罪,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教室一片死寂。
宁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班主任拿起信封,抽出照片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这……这是谁干的?!”
宁蓁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经过宁薇薇时,停顿了一秒。就那一秒,宁薇薇感觉后背渗出冷汗。
“我不清楚。”宁蓁说,“但我建议报警。警方可以通过指纹、纸张来源、笔迹鉴定等技术手段锁定嫌疑人。另外……”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廉价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清晰的对话声传出:
【“对,就是那个转学生……让她出点丑,越丢人越好……”】
宁薇薇的脸“唰”地白了。那是她的声音!可她明明用的是临时号码,还特意变了声调——
“这支录音笔有环境音分析功能。”宁蓁关掉录音,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能还原录音地点的大致空间特征和背景噪音。比如,昨晚十点十五分,某人家中,窗外有持续三分钟的救护车鸣笛——这个时间段,全城出车的救护车记录,应该不难查。”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所有人看向宁薇薇的眼神都变了。
宁薇薇猛地站起来,眼眶瞬间红了:“姐姐……你为什么要伪造录音陷害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抢了你的爸爸,可是……”
“宁薇薇同学。”宁蓁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第一,我没有说录音里的人是你。你为什么急着对号入座?”
宁薇薇噎住。
“第二,”宁蓁看向班主任,“老师,我申请调取昨天放学后到今早的校园监控。尤其是更衣室、储物柜附近。偷拍照片需要时间和机会,嫌疑人应该会留下影像。”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宁蓁同学,这件事学校会严肃处理。你先回座位。”
宁蓁点点头,走回最后一排。全程,她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委屈或得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但正是这种平静,让所有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课间操时,宁薇薇的几个跟班围住了宁蓁。
“喂,乡巴佬,别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在学校混下去。”为首的短发女生推了宁蓁肩膀一下,“薇薇姐好心接你回家,你居然恩将仇报?”
宁蓁被推得后退半步,站稳。她抬眼,目光落在女生脸上:“你右手腕的伤,不是打球扭的。是昨天下午在‘魅夜’酒吧跟人打架,被碎酒瓶划的。需要我告诉校医,让他检查一下伤口里的玻璃渣成分吗?”
女生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手腕。
“还有你,”宁蓁看向另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女生,“昨晚没回家吧?你父亲今早打电话到学校问过。需要我告诉他,你昨晚在凯悦酒店哪个房间吗?”
栗发女生吓得后退一步。
“至于你,”宁蓁最后看向第三个戴眼镜的女生,“你母亲上个月住院的费用,是宁薇薇帮你垫付的。所以她让你做什么,你都做。包括现在围堵我。”
眼镜女生低下头,不敢看她。
宁蓁拨开她们,朝教学楼外走去:“让开。我要去天台透气。”
短发女生还想拦,被眼镜女生拉住:“别……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天台空旷,风很大。宁蓁走到栏杆边,看着远处操场上奔跑的学生。腕间的纹路还在微微发热——刚才那些信息,是“真理之眼”自动读取的。接触对方时,一些关键记忆片段会涌入脑海,像翻书一样简单。
她闭上眼,试图控制这种能力。脑海里却闪过另一段记忆——不属于她,属于沈屹舟:
· 三十岁的沈屹舟站在某栋大厦天台,俯瞰刚刚起步的商业帝国。身后有人递来一支烟,他接过,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按灭在栏杆上。“戒烟了,”他对那人说,“我女儿不喜欢烟味。”
宁蓁睁开眼,心脏处传来熟悉的、时空错位的钝痛。
“喂,新来的。”
一个张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宁蓁转身。天台入口处站着个高个子男生,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里面是件黑色T恤,头发挑染了几缕银灰,耳骨上钉着一排细碎的银环。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桀骜不驯,上下打量着宁蓁。
“听说你很狂啊。”陆燃走过来,步步逼近,“刚来第一天,就敢动宁薇薇的人?”
宁蓁没动,等他走到面前一米处。
陆燃比她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故意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知道这学校谁说了算吗?”
宁蓁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烟上。
然后,她伸手。
动作快得陆燃都没反应过来,指尖已经精准地捏住了烟蒂,轻轻一抽,烟就到了她手里。
陆燃愣住。
宁蓁捏着那根烟,走到垃圾桶旁,按开顶盖,把烟扔了进去。然后她转身,看向陆燃,声音平稳:
“公共场所,禁止吸烟。校规第7条。”
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
陆燃盯着她,好几秒没说话。然后,他忽然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嚣张的笑,而是一种发现了有趣猎物的、带着玩味的笑。
“有意思。”他舔了舔后槽牙,“你叫什么?”
宁蓁没回答,反而问:“你左边第三根肋骨下缘,有一道五厘米的旧疤。怎么来的?”
陆燃的笑容僵在脸上。
“七岁时爬树摔的?”宁蓁继续,像在陈述事实,“不对。是刀伤。四年前,在城西老巷子里,为了护住一个被混混围住的女生,被划了一刀。那个女生后来转学了,叫周小雨,对吧?”
陆燃的眼神彻底变了。那道疤的位置、长度、来历……除了他自己和当时在场的那几个混混,没人知道得这么详细。周小雨转学后,他甚至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你……”陆燃的声音沉下来,“调查我?”
宁蓁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天台:“我只是讨厌烟味。还有——”
她走到入口处,回头看了他一眼:“下次想问我名字,记得先戒烟。”
说完,她走下楼梯。
陆燃站在原地,许久没动。风吹乱他的头发,他抬手摸了摸左边肋骨下——隔着T恤,那道疤微微凸起。
他走到垃圾桶边,看着里面那根完好无损的烟,忽然嗤笑一声。
“宁蓁是吧……”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燃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兴趣,“等着。”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沈砚清看着助理刚送来的初步调查报告,脸色越来越沉。
“林蓁,十八年前在镇卫生院生产,记录显示产后大出血死亡,但……”助理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找到了当年值班护士的退休地址。她回忆说,那天确实有个年轻女人难产,但孩子生下来后,女人还活着被推回了病房。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因为当晚她就换班了。”
沈砚清的手指敲着桌面:“死亡证明是谁开的?”
“卫生院一个叫李德全的医生,五年前已经去世。但我们查到他儿子账户上,在十八年前收到过一笔来自海外的汇款,折合人民币五十万。”
“海外?哪个账户?”
“经过多层中转,最终源头……”助理顿了顿,“指向一个离岸公司,注册人叫谢安平。”
谢安平。这个名字,沈砚清从未听过。
“还有,”助理继续说,“我们调取了宁家十八年前的资金记录。在宁蓁出生后三个月,宁国栋的个人账户收到一笔三百万的转账,汇款方是同一家离岸公司。”
沈砚清猛地站起身:“所以,宁蓁母亲可能没死?而宁国栋,收了钱,隐瞒了什么?”
“目前看,是的。”助理点头,“更奇怪的是,我们尝试调取宁蓁出生时的原始户籍档案,发现那份档案在十五年前被调阅过,之后就……遗失了。”
“十五年前……”沈砚清喃喃道。那是沈知蓁“夭折”后十二年,也是宁蓁三岁的时候。
如果宁蓁就是沈知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档案会被调阅然后遗失?
谁在掩盖什么?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想起宁蓁昨晚说的话:“我怀疑,有人,在我的人生里,撒了一个很大的谎。”
沈砚清拨通宁蓁的电话。
响了三声,接通。
“喂。”宁蓁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有风声。
沈砚清沉默了两秒,开口:“你母亲的死,可能有疑点。”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然后宁蓁说:“我知道。”
“你知道?”
“沈总,”宁蓁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有些谎言太大了,大到你不得不怀疑它为什么存在。”
“宁蓁,”沈砚清听见自己问,“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宁蓁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轻声说:
“我是一个……想回家的人。”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沈砚清握着手机,久久伫立。
而此刻,学校图书馆二楼角落,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生合上书,看向窗外宁蓁走过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微微发烫。
脑海里,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目标已接触‘钥匙’。第一阶段谎言‘身世’已植入。是否启动第二阶段‘孤立’?】
男生——谢妄,推了推眼镜,低声回应:
“启动。”
窗外,宁蓁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看向图书馆方向。
但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书页,哗啦作响。
像命运翻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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