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哮喘发作急需送医,我身无分文,车子也在半路抛锚。
我正准备打急救电话时,却发现着急出门将手机落在了家里。
暴雨夜,我通过车载紧急联系人拨出的第二十三个电话,沈辞才接。
“林听,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念念今天生日,你非要挑这时候用儿子来扫兴吗?”
电话挂断前,那头还传来女人娇滴滴的笑声。
儿子死在了我的怀里,沈辞彻夜未归。
第二天,他把吃剩的半块蛋糕扔在桌上。
“行了,别装死沉着脸了,儿子呢?给他带了蛋糕。”
我正叠着儿子最后一件小衣服,闻言抬头,对他笑了。
“沈辞,既然你这么爱给人过生日,那以后的每个忌日,你自己都去过吧!”
......
沈辞烦躁地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看到我嘴角的笑,他脸色更沉。
“你又发什么疯?我应酬一晚,回来就看你这张死人脸?”
他的字字句句里都透着不耐烦。
我没理他,目光落在被他丢来的草莓蛋糕上。
半个草莓,奶油蹭在廉价的塑料盒边缘,已经有些化了。
我记得,儿子浩浩对草莓过敏。
第一次发作时,浑身起满红疹,呼吸困难,吓得我丢了半条命。
从那以后,家里再没出现过任何跟草莓有关的东西。
沈辞不记得。
就像他不记得浩浩的哮喘有多凶险,不记得暴雨天出门要带上家里的备用药。
他只记得,苏念的生日比天大。
“浩浩呢?”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姿态闲适地靠在吧台上。
“又被你教着跟我玩捉迷藏?”
“让他出来,蛋糕再不吃就化了。”
我将手里的奥特曼T恤叠好,放进旁边小小的行李箱。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拿起那块蛋糕,当着他的面,一步步走到垃圾桶旁,松手。
啪嗒。
蛋糕掉进去,沾上了废纸屑。
沈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林听,你故意的?”
“你对我有气,冲我来,别拿儿子当筏子!”
我看着他,很平静地开口。
“沈辞,浩浩死了。”
空气死寂。
他愣了一秒,随即嗤笑出声。
“死了?”
“林听,你为了博取我的关注,你连儿子都能咒?”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你是不是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愧疚,就能让我把给念念的注意力分你一半?”
“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捏住我的下巴。
“收起你这套,我没时间陪你演苦肉计。现在,立刻,把浩浩给我带出来。”
他眼神冰冷,满是警告。
我感觉不到下颌的疼痛,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沈辞,我没有演戏。”
“浩浩真的死了,就在昨晚,死在我怀里。”
“你挂断我电话的时候,他最后一口气都没喘上来。”
沈辞最终还是没信。
他认定我把儿子藏了起来,目的就是搅黄苏念的生日,让他难堪。
他摔门而去,留下一室狼藉。
“林听,我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怎么跟念念道歉。”
“不然,你知道后果。”
我没理他。
屋子太空,太静了。
我走进浩浩的小房间。
书桌上摊着他没画完的画。
画上是歪歪扭扭的一家三口,太阳,小草,还有一个缺了角的房子。
我,沈辞,浩浩,我们三个人手牵着手。
只是,代表沈辞的那个小人,脸上被他用黑色的蜡笔涂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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