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梧桐巷逃出来后,陈默在医院门口抽了第三根烟。
电动车停在急诊室外的非机动车区,车筐里放着刚送完的外卖保温袋。晚上十点多的急诊大厅依然灯火通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远去,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脚步匆匆。
陈默看着玻璃门里的一切:家属焦急的脸,病人痛苦的表情,仪器屏幕跳动的数字。
真实的世界。
他吐出一口烟,烟雾在路灯下慢慢散开。口袋里阴气感应器的指针已经静止,指向正北——梧桐巷的方向。
手机震动,光速订单完成的通知。
【订单送达,收入+9元】
【今日累计:28单,收入207.5元】
陈默关掉界面,手指无意识地点开系统。蓝色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眼前,简洁得像某种企业办公软件:
【宿主:陈默】
【等级:见习观测者(50/100)】
【积分:300】
【任务历史:2(完成2)】
【储物空间:基础护身符×2,体力药剂×1】
他盯着那个“见习观测者”。50/100的经验值,完成两个任务,D级。新手保护期还剩6天22小时。
“像打游戏。”他喃喃自语,又觉得这比喻不恰当——游戏死了能重来,这个不能。
手机又震了,新的光速订单。陈默掐灭烟,点击接单。送餐地址是个网吧,离这儿三条街。他骑上车,汇入夜色。
接下来三个小时,陈默跑了七单。他没再去老城区,只在新区和大学城附近转。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绷着,每次进巷子、上楼梯、敲陌生门时,都会下意识摸一下内衬里的护身符。
凌晨一点半,他坐在便利店门口吃关东煮。热汤下肚,身体暖和了些。店员是个中年大叔,靠在收银台后面打瞌睡。
陈默掏出手机,打开系统商城许多都是问号。能买的东西不多。他翻到“其他”分类,看到一个之前没注意的商品:
【观测者手册(电子版)】
【价格:50积分】
【描述:基础指南,包含常见灵异类型、基础应对策略、系统功能说明】
【备注:建议新手购买】
陈默犹豫了两秒,点击购买。
积分减少到250,储物空间里多了个书本图标。他意念一动,手里就多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真的像册子,A5大小,黑色封皮,没有字。
翻开第一页,是手写体的目录:
第一章:系统是什么
第二章:灵异基础分类
第三章:生存守则十条
第四章:常见误区
第五章:资源获取途径
第六章:进阶指引(未解锁)
陈默翻到第一章。
“深渊观测者系统是世界意识应对灵异渗透的防御机制之一。”开篇第一句就让他皱起眉。
“世界意识?”
他继续读:“当现实世界与灵异世界的壁垒出现薄弱点时,异常现象开始渗透。系统随机选择适格者作为‘观测者’,赋予其感知、记录和应对异常的能力。”
“观测者的核心任务是:一、生存;二、收集情报;三、在能力范围内维持现实稳定。”
“系统提供的基础支持包括:任务指引、积分兑换、情报共享(需解锁)。观测者需自行探索系统功能。”
陈默翻到下一页,是关于系统界面的说明:
【个人面板】:基础状态、积分、等级
【任务系统】:主线(强制)、支线(可选)、日常(建议完成)
【储物空间】:意识存取,他人不可见
【商城】:消耗积分兑换资源
【通讯录】:联系其他观测者(需解锁)
【档案库】:记录已遭遇的灵异事件(自动生成)
他往后翻,找到“等级说明”:
“见习观测者(0-100经验):新手期,建议避免主动接触C级以上事件。”
“正式观测者(100-500经验):可独立处理C级事件。”
“资深观测者(500-2000经验):可应对B级事件。”
“专家观测者(2000+经验):可处理A级事件。”
“更高等级需权限解锁。”
陈默算了一下。他完成两个D级任务,每个给了50经验。那要升级,还需要完成一个D级,或者……
他翻到任务奖励说明:
“任务经验奖励基于难度:D级50,C级100,B级200,A级400,S级800……”
“积分奖励同理:D级50-150,C级150-300……”
所以昨晚那个旧校区任务,系统评级D,但实际可能接近C?因为李小雨是白衣(C级),但没攻击性,所以难度拉低了?
陈默合上册子,它自动消失,回到储物空间。他喝光关东煮的汤,塑料杯扔进垃圾桶。
该回家了。
电动车驶过凌晨的街道。车少,路灯的光拉长又缩短他的影子。陈默开得很慢,脑子里还在消化手册里的信息。
世界意识、灵异渗透、观测者……
听起来像科幻小说设定。但这两天经历的事又实实在在告诉他:这不是小说。
他拐进自家小区那条路。老小区没大门,楼间距窄,路灯坏了两盏。陈默把车停进楼下的车棚,锁好,提着外卖箱上楼。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走到三楼时,他停了一下。
家门口的地垫,好像被挪动过。
陈默蹲下来看。老式塑料地垫,边缘磨损严重。平时他都是随意一踩,位置不会太正,但也不会歪得这么明显——现在地垫边缘和门缝之间,露出一小条深色的木地板。
有人动过?
他站起来,掏出钥匙,但没立刻开门。耳朵贴到门上听。
一片寂静。
陈默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门。屋里黑着,他按亮灯。
一切如常。
小客厅,旧沙发,折叠餐桌,墙上的钟指着凌晨两点十四分。窗户关着,窗帘拉着。
但空气里,有股淡淡的、不该有的味道。
像……香灰。
陈默放下外卖箱,轻轻关上门。他走到客厅中央,四处看。桌子上摆着昨晚吃剩的泡面桶,旁边是充电器和几本旧杂志。沙发靠背上搭着件外套。
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那股味道。
陈默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外面是对面楼的墙壁,几扇窗户亮着灯。他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他脱掉外卖服,准备去洗澡。转身时,眼角瞥见餐桌下有什么东西。
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陈默蹲下来,用手指沾了一点。很细,像香灰,但更轻。凑到鼻尖闻——就是那个味道。
他没在家里烧过香。
陈默站起来,再次环顾房间。二十平米的小开间,一眼就能看遍。床、衣柜、小冰箱、电磁炉,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但灰烬是实实在在的。
他走到门后,检查门锁。老式弹子锁,没被撬的痕迹。窗户也从里面锁着。
那灰烬怎么来的?
陈默想起系统手册里的一句话:“某些灵异现象会伴随物质残留,如灰烬、水渍、血迹等,这些残留可能具有污染性,建议谨慎处理。”

他找来一张纸,把那些灰烬扫到纸上,包好,扔进垃圾桶。然后洗了手。
洗澡时,热水冲在肩膀上,肌肉放松下来。陈默闭着眼,脑子里却在回放这两天的画面:
李小雨悬空的脚。
梧桐巷里苍白的小手。
楼梯上扭曲的影子。
还有口袋里那个铁皮发卡。
他关掉水,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回到客厅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垃圾桶——那个纸包还在。
陈默想了想,又从储物空间取出观测者手册,翻到“物质残留”那节。
“灰烬类残留:常见于火灾相关的灵异现象,或某些仪式残留。特性:轻、易散、可能携带怨念。处理建议:密封保存,避免接触皮肤,可尝试用盐净化。”
盐?
陈默走到厨房,橱柜里有一袋没拆的食用盐。他撕开包装,抓了一小把,撒在包着灰烬的纸包上。
没什么反应。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把纸包重新扔回垃圾桶,用其他垃圾盖住。
躺到床上时,已经快三点了。陈默关掉灯,黑暗笼罩房间。窗帘没拉严,外面路灯的光漏进来一道,斜切在天花板上。
他睁着眼,睡不着。
枕头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不是通知,是屏幕自己亮的。蓝色的微光映着他的脸。
陈默拿起手机。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检测到轻微污染源】
【位置:室内,距离3米】
【污染等级:极低(无害)】
【来源分析:灰烬残留,怨念已消散】
【建议:无需处理】
陈默盯着那行“怨念已消散”。
所以那些灰烬确实和灵异有关?但现在已经没危险了?
他关掉界面,手机屏幕暗下去。房间里重新被黑暗填满。
但他更睡不着了。
“污染源……”陈默盯着天花板,“在我家里。”
这念头让他背脊发凉。旧校区、梧桐巷,那些都是在外面,他可以逃。但家应该是安全的地方。
如果家里都不安全……
他翻了个身,面对墙壁。墙纸是前任租客贴的,浅蓝色,已经泛黄起边。他盯着墙纸上的一道裂纹,看它像什么。
像树枝。
像血管。
像……
他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一个声音。
很轻,像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内容。
陈默睁开眼。
房间里很暗,那道路灯的光还斜在天花板上。声音停了。
他躺了一会儿,确定没再听到什么,又闭上眼。
然后声音又来了。
这次清楚一点,是个女声,在哼歌。
旋律很旧,像老上海的那种调子。
陈默猛地坐起来。
声音是从……窗户方向传来的?
他下床,光脚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对面楼的灯光少了几盏,街道空荡荡的。路灯下,一只流浪猫蹲在垃圾桶边舔爪子。
没看到人。
但哼歌声还在,飘飘忽忽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耳边。
陈默屏住呼吸听。
歌词隐约能辨: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老歌,《夜来香》。
他转身,目光扫过房间。声音好像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在房间里?
他走到客厅,声音停了。
站了几秒,没再响起。
陈默回到床上,这次彻底醒了。他摸过手机,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系统界面没有新提示。
他打开观测者手册,快速翻找“声音类现象”:
“幻听:可能为精神压力导致,也可能为灵异干扰。鉴别方式:记录声音特征,观察是否伴随其他现象(温度变化、物品移动等)。如持续出现,建议使用‘静音符’(商城有售)或离开该区域。”
静音符,商城价格80积分。
陈默现在有250积分。
他犹豫了一下,没买。也许只是自己太累,幻听了。
躺回去,闭眼,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五十七只时,声音又来了。
这次不是哼歌,是说话。
“冷……”
一个字,很轻,像叹气。
陈默没动。
“好冷……”
声音就在床边。
陈默睁开眼,慢慢转头。
床边空无一物。
但空气的温度,确实下降了。他呼出的气,在黑暗中变成淡淡的白雾。
现在是十一月,但屋里暖气开着,不应该这么冷。
陈默坐起来,手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刚碰到手机壳——
一只苍白的手,从床底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冰冷的触感瞬间穿透皮肤,冻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陈默猛地抽脚,但那手抓得很紧。他另一只脚踹过去,踢中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手松开了。
他滚下床,抓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床底。
光柱里,床底下空空如也。
只有灰尘,和几个收纳箱。
但脚踝上,残留着冰冷的触感。他低头看,皮肤上有一圈淡淡的、发青的指印。
手机震动,系统界面弹出:
【警告:检测到直接灵异接触】
【位置:室内】
【灵体等级:白衣(C级)】
【状态:已消散】
【宿主状态:轻微污染(可自愈)】
【建议:使用基础护身符可抵御此类接触】
陈默低头看胸口挂着的护身符——两个都在,但其中一个,红布的颜色好像淡了一点。
他摘下来看。符包表面,有一小片不起眼的焦痕,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所以刚才,护身符起作用了?
那个东西……碰到他,但被护身符挡回去了?
陈默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厉害,手还在抖。
脚踝上的指印慢慢消退,但冰冷的感觉还在。
他盯着床底,看了很久。
什么也没有。
但刚才那一下,是真的。
陈默爬起来,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然后他走到厨房,从刀架上拿了一把菜刀——不锈钢的,刀面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回到卧室,用刀柄敲了敲床板。
“出来。”
声音有点抖,但他还是说了。
没反应。
他又敲了敲:“我知道你在。”
一片寂静。
陈默等了几分钟,然后开始挪床。单人床不重,他推开一半,露出下面的地板。
灰尘上有拖拽的痕迹。
从墙边,一直延伸到床底中央。
像有什么东西,从墙里爬出来,爬到床底下。
陈默蹲下来,仔细看。痕迹很淡,如果不是特意找,根本发现不了。痕迹尽头,地板上有一小撮灰烬。
和他之前在餐桌下发现的,一样。
他拿起那撮灰烬,放在手心。很轻,几乎没重量。
手机震动:
【污染源分析:火灾残留怨念】
【怨念强度:低】
【附着性:弱】
【建议:净化处理】
陈默从厨房拿来盐,撒在灰烬上。盐粒碰到灰烬,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水滴在烧红的铁上。
几秒后,灰烬彻底变成普通的灰,不再有那种特别的轻质感。
他把灰扫进垃圾桶,重新把床推回原位。
然后他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菜刀。
天快亮了。
窗帘缝隙透进灰白的光。外面传来早班公交车的行驶声,远处有清洁工扫地的声音。
真实的世界,正在醒来。
陈默放下刀,拿起手机。凌晨五点二十一分。
他打开系统界面,找到商城,搜索“静音符”。
【静音符(初级)】
【效果:在一定范围内隔绝普通灵异声音干扰】
【持续时间:12小时】
【价格:80积分】
他点击购买。
积分减少到170,储物空间里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画着复杂的红色符文。
陈默取出来,符纸摸起来像普通的宣纸,但更韧。他按照手册里说的,把符纸贴在卧室门内侧。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他再仔细听,房间里那种细微的、一直存在的背景噪音——冰箱的嗡嗡声、钟表的滴答声、水管偶尔的响动——好像都变得清晰了一些。
像之前有层薄纱蒙着,现在揭开了。
陈默躺回床上,睁着眼等天亮。
六点半,他起床洗漱。镜子里的人眼圈发黑,胡子更长了些。他用冷水洗了脸,刮胡子时差点割到下巴。
早餐还是豆浆油条,坐在电动车上吃。今天周六,单子应该会多一些。
手机震了,光速订单。
陈默接单,送餐地址是个写字楼。周末加班的社畜,和他一样。
送完这单,系统弹出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城市探索】
【要求:访问3个未记录的地点】
【奖励:积分×100】
【备注:观测者需要扩大认知范围】
陈默看了眼地图。未记录的地点……系统应该是指那些有潜在灵异可能的地方?手册里说,阴气浓度高的区域会自动标记。
他接了几单,刻意往老城区方向走。阴气感应器放在车筐里,指针偶尔颤动,但没剧烈反应。
上午十点多,他送餐到一个老旧小区。小区叫“东风里”,八十年代建的,六层板楼,外墙斑驳。送完餐下楼时,感应器指针突然转了一下。
指向小区深处的一栋楼。
陈默停住脚步。那栋楼和其他楼没什么区别,只是楼前的空地上,堆着一些破旧家具:缺腿的椅子、开裂的茶几、一个没了镜子的梳妆台。
像是有人搬家扔出来的。
但感应器指着那里。
陈默犹豫了一下,没走过去。他只是站在远处,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那堆家具在阳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其中一个椅子的影子,形状有点怪——像个人形,蜷缩着。
陈默放大看,也许是光线角度问题。
他收起手机,骑车离开。
系统界面更新:
【记录更新】
【发现新地点:东风里7号楼前】
【阴气源:疑似存在(强度低)】
【备注:已拍照记录,档案已生成】
中午,陈默坐在大学食堂里吃饭。十块钱的两荤一素,味道一般,但管饱。周围是吵吵闹闹的学生,讨论着游戏、恋爱、期末考试。
他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现在却坐在这里,脑子里想着鬼怪、系统、积分。
手机震了,不是订单,是系统消息:
【新手教程(3/7)】
【任务:第一次情报收集】
【要求:对已记录的灵异地点进行基础调查(至少2处)】
【奖励:积分×200,解锁“档案库”功能】
【时限:24小时】
陈默看着那个“2处”。
他目前记录的地点:旧校区3号楼、梧桐巷17号院、东风里7号楼前。
旧校区那个,他不敢再去了。梧桐巷……那只小手还在他脑子里。
那就东风里吧。至少是白天,至少看起来没那么阴森。
吃完饭,他接了一单往东风里附近送的。送完餐,他绕到东风里小区。
下午两点的阳光很好,小区里有老人在晒太阳,小孩在空地上玩耍。那堆破家具还在7号楼前,几个小孩绕着它们跑来跑去。
陈默把车停在稍远的地方,走过去。
走近了看,家具确实很旧。椅子是藤编的,已经散了一半;茶几的玻璃裂成蛛网状;梳妆台的镜子没了,只剩个空框。
他绕着走了一圈,感应器指针微微颤动,但没剧烈反应。
“小伙子,看什么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回头,是个老大爷,穿着旧军大衣,手里拎着个马扎。
“哦,我……”陈默脑子转得快,“我是收旧家具的,看这些能不能收。”
“这些啊,”大爷摆摆手,“别收了,不干净。”
陈默心里一动:“不干净?”
“前两天这家搬走,”大爷指了指楼上,“扔出来的。说是家里老人走了,留的旧家具,儿女觉得晦气,全扔了。”
“老人走了?”
“嗯,八十多了,睡梦里走的,也算喜丧。”大爷坐下来,“但这些家具啊,我劝你别碰。那家儿女扔的时候,我看见了,镜子是故意砸碎的——老话说,老人用过的镜子,不能留。”
陈默看向那个没镜子的梳妆台。
“为什么?”
“镜子通阴啊,”大爷压低声音,“老人走了,魂儿可能还在镜子里。你把镜子留着,魂儿就出不去,一直在家里晃悠。所以得砸了,让魂儿走。”
陈默点点头:“这样啊。”
“所以你别收了,”大爷好心劝,“沾了这些事,晦气。”
“好,我不收。”陈默说,“谢谢大爷。”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那堆破家具静悄悄的。
小孩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陈默骑车离开,系统界面更新:
【调查进度:1/2】
【地点:东风里7号楼前】
【情报:家具原主为过世老人,镜子被刻意破坏(疑似防灵异残留)】
【可信度:中】
还需要一个地点。
陈默想了想,打开系统商城,花了30积分买了个新东西:
【一次性观测眼镜】
【效果:佩戴后可短暂看见灵异痕迹(持续5分钟)】
【描述:新手辅助道具,可视范围有限】
他取出来,看起来像普通的平光镜,黑色细框。他戴上,没什么特别感觉。
但当他再次看向那堆家具时——
梳妆台的空镜框里,有淡淡的、灰白色的雾状物,在缓缓流动。
像烟,但更粘稠。
椅子旁边,地上有一小片阴影,颜色比周围的影子深一些。
陈默摘下眼镜。那些东西立刻消失了。
他拍了几张照片,骑车离开。
下午他又接了几单,同时留意着可能的地点。但感应器再没强烈反应。
傍晚五点,他坐在路边休息。系统提示新手保护期还剩6天12小时。
第二个调查地点……去哪?
梧桐巷?但那里是明确的C级区域,晚上去太危险。
他正犹豫,手机震了——美团订单,送往“临渊市殡仪馆”。
陈默愣住了。
殡仪馆?
他点开详情,地址确实是殡仪馆的办公区。备注写着:“放门口保安室就行,谢谢。”
配送费:15元,很高。
陈默看着那个地址,又看看系统里“需要第二个调查地点”的任务。
殡仪馆……应该算灵异相关地点吧?
他接了单。
取餐是个小炒店,炒了两份饭。老板打包时随口问:“送哪儿啊?”
“殡仪馆。”
老板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这时候去?”
“怎么了?”
“天快黑了,”老板说,“那地方……反正你送了就赶紧走。”
陈默点点头:“好。”
骑车去殡仪馆的路上,天边还剩一抹暗红。殡仪馆在城郊,要穿过一片待开发的荒地。路两边是杂草和废弃的厂房,路灯稀疏。
越靠近,感应器指针颤动得越明显。
到殡仪馆门口时,天已经暗了。大门是黑色的铁艺门,里面几栋白色建筑,灯光冷冷地亮着。门口保安室有个大爷,正在看报纸。
陈默停下车,提着外卖过去。
“您好,外卖。”
大爷抬头,接过袋子看了看单子:“放这儿吧,一会儿有人来拿。”
“好。”
陈默转身要走,大爷突然说:“小伙子。”
“嗯?”
“送完就赶紧走,”大爷压低声音,“别在这儿逗留,尤其天黑了。”
陈默心里一紧:“为什么?”
大爷没解释,只是摆摆手:“走吧。”
陈默骑车离开。骑出几百米,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殡仪馆的灯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他取出观测眼镜,戴上,看向殡仪馆方向。
白色的建筑上空,漂浮着许多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气流。像烟,但更轻,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在夜空中。
数量很多,成百上千。
陈默摘下眼镜,那些东西消失了。
他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骑车,加速离开。
回城路上,系统界面更新:
【调查进度:2/2】
【地点:临渊市殡仪馆】
【情报:观测到大量微弱灵体痕迹(正常消散过程)】
【可信度:高】
【新手教程(3/7)完成】
【获得:积分×200】
【解锁:档案库功能】
陈默眼前出现一个新界面:
【档案库】
【已记录事件:3】
旧校区3号楼(编号:LY-001)
梧桐巷17号院(编号:LY-002)
东风里7号楼前(编号:LY-003)
他点开LY-001:
【事件编号:LY-001】
【地点:临渊大学旧校区3号楼404室】
【首次接触时间:2023年11月10日23:37】
【灵体类型:白衣(C级)】
【特征:女性,17-18岁,悬空,无攻击性】
【已知情报:自称李小雨,20年前死亡于该处,希望被记住】
【危险评级:低(但前两位接触者死亡)】
【备注:已完成超度(?)】
LY-002:
【事件编号:LY-002】
【地点:梧桐巷17号院】
【首次接触时间:2023年11月11日14:20】
【灵体类型:疑似白衣(C级)】
【特征:儿童手部,哭声,脚步声】
【危险评级:中(建议保持距离)】
LY-003:
【事件编号:LY-003】
【地点:东风里7号楼前】
【首次接触时间:2023年11月11日10:15】
【灵体类型:疑似残留痕迹】
【特征:家具残留,镜框有灵异痕迹】
【危险评级:极低】
陈默关掉界面。积分现在是370,够买不少东西了。
他回到市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车灯、霓虹灯,城市的夜晚再次展开。
他在常去的便利店门口停下,买了个面包。店员还是那个小姑娘。
“今天这么晚啊?”她问。
“嗯,跑远了一单。”
“注意安全。”
“你也是。”
陈默坐在电动车上吃面包,脑子里整理着今天的收获:完成了新手教程,解锁了档案库,调查了两个地点,知道了家里可能不太平。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
夜班补贴快开始了。
手机震了,光速新订单。
陈默看着屏幕,手指悬在空中。
接,还是不接?
接了,可能又遇到奇怪的事。
不接,房租怎么办?下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
他想起父亲的话:“人活着,就得动弹。”
动弹。
手指落下,点击接单。
电动车再次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
后视镜里,城市的灯光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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