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病历本。
“你的工友送你来的。你昏倒了,咳血。”
医生翻看着病历,表情严肃,
“我们给你做了检查,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尽快通知你的家人来医院。”
家人!
我的心揪了一下。
医生递过来我的手机:“你现在能打电话吗?或者我帮你打。”
我颤抖地接过手机,输入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医生接过拨通,按了免提。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妈妈不耐烦的声音:
“喂?谁啊?正忙着呢,陈跃正在听辅导课,别打扰!”
背景里还能听到弟弟抱怨“谁这么烦人”和妈妈轻声细语的安抚。
医生清了清嗓子:
“您好,我是市立医院的医生。您的女儿陈玉现在住院了,情况很严重,需要家属尽快来医院商讨治疗方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透着疏离:
“医生啊,严重吗?要多少钱啊?”
“情况很危急,初步诊断是重金属中毒导致的多器官衰竭,需要立即治疗。具体方案需要家属过来商量。”
医生解释道。
“哎,医生你跟她说,让她自己看着办,我们这走不开啊。”
妈妈的声音显得为难,
“她弟弟考研是关键时期,不能分心。治病要多少钱让她自己先垫着,我们回头再说。”
电话被匆匆挂断。
医生拿着电话,看着面如死灰的我,眼中充满怜悯与无奈。
“没关系。”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自己可以。”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病房。
我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傍晚时分,老张和几个工友来了,手里提着水果和一个保温盒。
“小玉,好点没?”老张关切地问,打开保温盒,
“我老婆熬了点小米粥,养胃的。”
几个工友局促地站在床边,最后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塞到我枕头下。
“咱们几个凑了点心意,不多,你别嫌弃。”老张哽咽着说,
“咱得治啊。”
我急忙推辞:“张叔,我不能要,大家都不容易。”
老张急了眼,按住她的手:
“你就当是,是咱们这些叔叔阿姨,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
这句话让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接下来的几天,检查结果一个比一个糟糕。
医生最终给出了诊断:重金属中毒导致肝肾衰竭,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陈玉?先交五千押金。”护士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我拨通家里的电话,还没开口,妈妈的怒吼就从听筒里冲出来:
“你又想骗钱?上次说感冒骗走五百!你弟正等钱买考研资料呢!”
弟弟抢过电话,语气理所当然:
“姐,我同学都买了新电脑,你也给我转五千吧。不然我考不上研,全家都没希望了!”
我虚弱地解释:“我上周才多转了五百,是给爸的生日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