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阅读】咒回：最强在恐怖电影杀疯了夏油杰小丑官场小说免费阅读_（夏油杰小丑）无删全文阅读全文

乔治·邓布洛醒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在德里镇的黄昏里荡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五条悟和夏油杰跟着麦克一行人赶到镇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医院是栋三层的老式建筑，外墙的白色涂料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砖块，像溃烂的皮肤。门口停着两辆警车，红蓝警灯在夜色里无声地旋转，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病态的颜色。

“在二楼，儿童病房。”麦克喘着气说，他跑得太急，额头上全是汗，“护士不让我们进，但我们在门外听到了……乔治在说话。”

“说什么？”夏油杰问，脚步没停，深紫色的和服下摆随着快速走动轻轻扬起。

“他说……‘它在镜子里看着我们。所有人。它在等我们睡着。’”斯坦利的声音在发抖，这个犹太裔男孩平时最冷静，现在却脸色惨白，“然后他开始笑……笑得很奇怪，像……像小丑。”

五条悟摘下墨镜，苍蓝色的眼睛扫过医院大门。六眼能看到，整栋建筑都被一层稀薄但粘稠的黑暗包裹着——不是夜色，是某种更实质的东西，像发霉的菌丝，在墙壁和窗框的缝隙里缓慢蠕动。

“它在这里。”他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或者说，它的‘眼睛’在这里。”

推开医院大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前台坐着一个胖护士，正在织毛衣，毛线是鲜艳的橘红色，针脚歪歪扭扭。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睛是空洞的。

“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她说，手里的毛衣针继续上下翻飞，“请明天再来。”

“我们找乔治·邓布洛。”夏油杰走到前台前，手按在桌面上，“他的朋友说他醒了，我们有急事要见他。”

“乔治·邓布洛……”护士歪了歪头，像在回忆，“哦，那个掉进下水道的男孩。他确实醒了，但医生说要静养，不能见客。”

五条悟直接绕过前台，朝楼梯走去。

“喂！你们不能上去！”护士站起来，想拦住他，但五条悟只是侧身一闪，就轻松避开了。护士的手抓了个空，手指在空中僵了几秒，然后慢慢收回去。她重新坐下，继续织毛衣，嘴里哼起了歌——是那首扭曲的童谣:“滴答滴答，小丑在笑……”

二楼走廊很长，天花板上的荧光灯有一半坏了，剩下的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儿童病房在走廊尽头，门关着，门上的小窗户被报纸糊住了，看不清里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外，背对着他们，正在看手里的病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是个中年男人，戴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很差，眼袋发青，像很久没睡好了。他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皱了皱眉:“你们是？”

“乔治的朋友。”夏油杰说，“听说他醒了，我们来看看。”

“他需要休息。”医生说，声音疲惫，“受到了严重惊吓，还有轻微溺水。我给他打了镇静剂，现在又睡着了。”

“我们能进去看一眼吗？”五条悟问，同时用六眼扫描医生——正常人类，但体内有稀薄的负面能量残留，像是长期接触恐惧源造成的污染。

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侧身让开:“只能看一眼，不能吵醒他。”

他推开门。病房里很暗，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乔治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像是真的睡着了。他脸色苍白，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左手手背上插着输液针。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五条悟的六眼看到了别的东西。

在乔治的周围，漂浮着几十个肉眼看不见的、红色的光点。每个光点只有针尖大小，像萤火虫一样缓慢飞舞，轨迹杂乱无章。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和下水道里那些小丑分身一模一样。

“那是……”夏油杰也感觉到了，他压低声音，“孢子？”

“监控器。”五条悟说，声音很轻，“它在用这些东西监视乔治，可能也在监视所有靠近他的人。”

他伸出手，指尖泛起微光——无下限术式的最细微应用，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把那些红色光点全部捕获。光点在力场中挣扎，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像被掐灭的烟头。

医生完全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他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输液管，然后转向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完了吗？可以出去了吧？”

“医生。”夏油杰忽然开口，“乔治醒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医生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五条悟捕捉到了——他在隐瞒什么。

“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医生说，转身朝门口走去，“受到惊吓的孩子都这样。好了，请你们离开，我要继续查房了。”

“他说了‘镜子’，对吗？”五条悟追问，“还说‘它在等我们睡着’。”

医生停在门口，背对着他们。他的手按在门把上，指节发白。

“你们怎么知道？”他的声音有点抖。

“猜的。”夏油杰走到医生身边，紫色的眼睛盯着他，“医生，你在这个医院工作多久了？”

“……二十年。”

“那你看过多少起‘意外’？多少孩子‘不小心’掉进下水道、‘不小心’在森林里迷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

医生猛地转过身，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你们到底是谁？警察？记者？”

“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的人。”五条悟说，“而且我们比较擅长处理……非自然现象。”

医生盯着他们看了很久。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跟我来。”他说，“档案室在地下室。有些东西……你们应该看看。”

---

档案室在地下室最深处，比图书馆的地下室更阴冷，空气里有浓重的霉味和旧纸张的酸味。医生——他自我介绍叫尼尔·霍尔特——打开一盏老旧的台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四面墙都是铁质档案柜，柜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底下生锈的金属。尼尔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柜子前，用钥匙打开锁，拉开门。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堆杂物:生锈的听诊器、破裂的血压计、还有几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的东西在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楚。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尼尔说，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很闷，“他曾经是这里的院长，直到……直到他失踪。”

夏油杰看向那些玻璃罐。其中一个罐子里泡着一只手——儿童的手，苍白浮肿，手指微微蜷曲，指甲缝里有黑色的泥土。

“1958年。”尼尔继续说，“那一年有二十三个孩子失踪。我父亲试图调查，他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证据:从现场带回来的泥土样本、孩子们留下的衣物碎片、还有……还有这些。”

他指了指另一个罐子。这个罐子里不是人体部位，而是一团暗红色的、凝胶状的东西，像巨大的血块，但在液体中缓缓蠕动。

“那是什么？”五条悟问。

“我们也不知道。”尼尔说，“是在一个失踪女孩的床底下找到的。它会动，虽然很慢，但确实在动。我父亲想把它送去州立实验室化验，但第二天，实验室就着火了，所有样本都被烧毁。只有这个，他偷偷留了下来。”

夏油杰靠近玻璃罐。罐子里的红色凝胶感应到他的靠近，蠕动速度加快了，表面浮现出几个凸起——像眼睛，像嘴巴，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它有生命。”夏油杰低声说，“或者说，有某种伪生命。”

“不只是它。”尼尔打开另一个档案柜，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病历，“看看这些。1958年失踪的二十三个孩子，1985年失踪的十七个孩子，还有今年的……六个。你们发现共同点了吗？”

五条悟随手拿起一份病历。患者:汤米·卡迈克尔，8岁，1958年6月3日失踪。家庭住址:德里镇橡树街17号。父亲:罗杰·卡迈克尔，职业:教师。母亲:玛丽安·卡迈克尔，家庭主妇。备注:汤米有轻度哮喘，性格内向，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他又拿起另一份。1985年的，一个叫丽莎·汉密尔顿的女孩，9岁。父亲是工厂工人，母亲早逝，家里穷，经常穿二手衣服，被同学嘲笑。

再一份。今年的，一个叫迈克尔·欧文的男孩，7岁。父母离异，跟酗酒的父亲住，身上常有伤痕。

“都是……边缘的孩子。”夏油杰看出来了，“被欺负的、家庭有问题的、被孤立的。”

“对。”尼尔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而且每次失踪案发生前，镇上都会出现一些‘异常现象’。比如1958年，有人报告说在下水道口看到彩色气球飘出来。1985年，几个孩子说在废弃的炼铁厂看到‘会笑的蜘蛛’。今年……”

他停顿了一下，从档案柜最底层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拍的是同一个地方:德里镇小学的后墙。墙上用红色油漆画满了涂鸦——气球、小丑帽、还有那个反复出现的“IT”。

“这是上个月拍的。”尼尔说，“但最奇怪的不是涂鸦，而是这个。”

他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张X光片，拍的是某个孩子的胸腔。在肺部的阴影里，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异物，形状像一颗扭曲的牙齿。

“这是什么？”五条悟眯起眼睛。

“我们在乔治·邓布洛的肺部发现的。”尼尔说，声音在抖，“昨天抢救他时拍的X光片。异物卡在右下肺叶，但手术取出来的时候……它消失了。”

“消失了？”

“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尼尔说，“外科医生把它夹出来，放在托盘里，转身去拿缝合线，再回头时，托盘里只剩下一小滩红色的液体。而乔治的X光片显示，他肺里又出现了新的异物——位置不同，但形状一模一样。”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

“它在标记他。”夏油杰说，“就像它标记贝弗莉一样。用头发，用牙齿……用任何可以从身体上剥离的东西。”

“而且它还在监视。”五条悟补充，“那些红色光点，我猜每个被标记的孩子身边都有。它通过这些‘孢子’观察他们，等待时机。”

尼尔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你们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镇上的人都知道。那些家长，那些老师，那些警察……他们都知道每隔27年就会有孩子失踪，但他们选择视而不见。因为说实话，失踪的都是‘麻烦孩子’——穷人家的、有病的、被孤立的。对他们来说，少几个这样的孩子，镇子反而更‘清净’。”

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

“尤其是鲍尔斯家族。老阿尔文·鲍尔斯——亨利他爷爷——是1958年的镇长。他压下了所有新闻报道，威胁那些想调查的家长，甚至买通了警察。为什么？因为他自己的儿子——亨利的叔叔——就是个‘问题儿童’，有暴力倾向，差点杀了人。然后那个孩子‘失踪’了，问题解决了。”

五条悟靠在档案柜上，双手抱胸:“所以小丑成了他们的清道夫？帮他们处理掉不想要的孩子，作为交换，他们替它掩盖？”

“不止。”尼尔说，“我父亲失踪前告诉我，鲍尔斯家族和‘那个东西’有更深的联系。他们定期去下水道口‘献祭’——不是杀孩子，是献上某种……贡品。我父亲跟踪过他们一次，看到老阿尔文提着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玩具和糖果。他把箱子扔进下水道，然后对着黑暗说话，像是在做交易。”

夏油杰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起早餐店老板娘缺了一截的小指，想起医院前台护士空洞的眼神，想起街上那些表情麻木的行人。

“这个镇子，”他说，“每个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和它达成了交易。用孩子的恐惧和生命，换取表面的平静。”

“对。”尼尔苦笑，“所以当你们这些‘外来者’出现，还真的在追查真相时，你们就成了所有人的敌人。因为你们在打破平衡。”

档案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台灯灯泡发出的轻微“嗡嗡”声，还有远处水管里滴水的“滴答”声。

五条悟突然直起身:“尼尔医生，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关于怎么对付那东西？”

尼尔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点头。他走到档案室角落，移开一个堆满旧书的箱子，露出后面的墙壁。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格，他用钥匙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

和图书馆老头的那个很像，但更小，更旧。

“这是我父亲最后的日记。”尼尔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还有几张发黄的照片，“他在失踪前一天晚上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他回不来，就烧掉它。但我没烧。”

夏油杰接过日记，小心地翻开。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1985年9月15日**

*它又回来了。我听到了笑声，从下水道里传来。这次它更强了，吃了更多恐惧。*

**1985年9月20日**

*鲍尔斯家的人又去献祭了。小阿尔文——老阿尔文的儿子——现在成了镇长。他提着同样的箱子，说着同样的话。我偷听到了:“再给我们27年的平静。”*

**1985年9月25日**

*我找到了一个幸存者。1958年失踪案中唯一活下来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中年人了。他住在镇外，精神不太正常，但他说了一些事……他说那东西害怕“团结”，当孩子们在一起，互相支持时，它会变弱。他还说，它的真身藏在一个“没有光的地方”，只有用“纯洁的心”才能找到。*

**1985年9月28日**

*我决定下去了。去下水道最深处，找它的巢穴。我带了炸药，还有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一颗陨石碎片，据说是和它一起坠落的。如果回不来，尼尔，记住:真相永远不会被完全掩盖。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日记到这里结束。后面几页被撕掉了，边缘参差不齐。

“他再也没回来。”尼尔说，声音哽咽，“三天后，我们在下水道口找到了这个铁盒，还有……”他指了指铁盒里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黑色的、不规则的石头，拳头大小，表面坑坑洼洼，像是经过高温熔炼。五条悟拿起它，六眼立刻感应到强烈的能量波动——和潘尼怀斯同源，但更纯净，更原始。

“陨石碎片。”夏油杰说，“你父亲想用它做什么？”

“他说这东西能伤到它。”尼尔说，“因为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像用一个人的血对付他自己一样。”

五条悟把陨石碎片抛起又接住，嘴角勾起一个笑:“有意思。那我们就借用一下了。”

“你们要下去？”尼尔紧张地问，“去它的巢穴？”

“不然呢？”五条悟把陨石碎片塞进口袋，“等它一个个吃掉所有孩子？等27年后它再次醒来，吃下一批？抱歉，我没那么有耐心。”

夏油杰合上日记，放回铁盒:“医生，乔治还需要住院多久？”

“至少还要观察两天。”尼尔说，“但他在这里不安全，我能感觉到……它在靠近。”

“那今晚我们就把他转移。”夏油杰做出决定，“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尼尔医生，你能帮忙吗？”

尼尔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头:“我父亲没能阻止它，也许……也许我能帮你们完成他没做完的事。”

“那就这么定了。”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先去找比尔他们，告诉他们计划。然后……”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不是火警，也不是医疗警报，而是一种更刺耳、更高频的声音，像是某种生物的尖啸。声音从楼上传来，来自儿童病房的方向。

“乔治！”尼尔脸色大变，冲向门口。

五条悟和夏油杰比他更快。两人像两道影子一样窜出档案室，冲上楼梯。二楼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护士们惊慌地跑动着，病人家属从房间里探出头，脸上写满恐惧。

儿童病房的门大开着。里面，乔治的床上空了，输液管被扯断，针头还留在手背上，滴着血。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一片漆黑，电线被扯断了。

窗子开着，夜风灌进来，吹得窗帘疯狂舞动。

“他跑了？”尼尔冲进病房，不敢置信地看着空床。

五条悟走到窗边，六眼扫视外面。医院后面是个小花园，再往外是街道。他没看到乔治的身影，但看到了别的东西——地面上有一串小小的、湿漉漉的脚印，从窗下一直延伸到花园深处。脚印旁边，散落着几片红色的气球碎片。

“它把他叫走了。”夏油杰蹲下身，捡起一片气球碎片。碎片在他指尖迅速变黑、干枯，化成粉末，“用那些孢子控制了他。”

就在这时，麦克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气喘吁吁，脸上毫无血色。

“不好了！贝弗莉家出事了！”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她爸爸……她爸爸疯了！在砸东西，说要杀了贝弗莉！”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转身。

“分头行动。”夏油杰立刻做出决定，“悟，你去找乔治，他跑不远。我去贝弗莉家。尼尔医生，你留在这里，安抚其他人，别让恐慌蔓延。”

“我和你一起去贝弗莉家。”尼尔说，“我是医生，如果她父亲受伤了……”

“他可能会伤得更重。”五条悟咧嘴笑，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杰下手可比我重多了。”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但没反驳。两人冲出医院，在门口分道扬镳——五条悟朝花园深处追去，夏油杰和尼尔跟着麦克跑向贝弗莉家。

---

贝弗莉·马什家是一栋两层的老房子，外墙的白色涂料已经发黄剥落，门廊的木板翘了起来，踩上去会发出“嘎吱”的响声。此时，房子里传出巨大的砸东西的声音，还有男人的怒吼。

“肮脏！不检点！和你妈一样！”

夏油杰推开门——门没锁，或者说，锁被砸坏了。玄关里一片狼藉，椅子倒了，花瓶碎了，墙上的照片掉在地上，玻璃相框裂成蜘蛛网。

声音从二楼传来。夏油杰冲上楼梯，尼尔和麦克紧跟在后。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浴室，门关着，但门板在剧烈震动，像是有人在里面撞门。门缝底下，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来，在地板上蔓延开。

是血。

夏油杰一脚踹开门。

浴室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墙壁上、天花板上、地板上，全是血——粘稠的、暗红色的血，还在缓缓流动，像有生命一样。浴缸里积了半缸血水，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

贝弗莉的父亲——阿尔文·马什——站在浴室中央，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剪刀的刀刃上沾满了血。他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肮脏……不检点……要剪掉……全部剪掉……”

贝弗莉蜷缩在角落，抱着头，浑身发抖。她的红色头发散开着，有几缕已经被剪断了，散落在地上，浸泡在血泊里。

“马什先生！”尼尔医生喊，“放下剪刀！你受伤了！”

阿尔文猛地转过头。他的表情扭曲得不像人类，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医生……你来了。正好，你来看看，我女儿多脏……身上全是男人的味道……我要给她净化……用血净化……”

他举起剪刀，朝贝弗莉冲过去。

夏油杰动了。他没有召唤大型咒灵——浴室空间太小，施展不开——而是双手结印，脚下的影子分裂出十几条细长的、黑色的触手。那些触手像蛇一样窜出，缠住阿尔文的手腕、脚踝、脖子，把他死死捆住。

“缚骨。”夏油杰轻声说，这是他的束缚型咒灵之一，形态可变，适合狭小空间作战。

阿尔文挣扎着，但触手越缠越紧。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刃上的血溅到墙上，在瓷砖上划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放开我！放开！”阿尔文嘶吼，“她在勾引男人！我在梦里看到了！她和那些男孩……在废料场……在树林里……肮脏！肮脏！”

贝弗莉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我没有！爸爸，我没有！”

“他说谎。”夏油杰走到贝弗莉身边，蹲下身，检查她被剪断的头发。断口很整齐，但发梢在微微颤动，像是活的。“它在操纵他。用噩梦，用幻觉。”

尼尔医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阿尔文，想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但就在他伸手的瞬间，阿尔文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断了几根触手，一拳打在尼尔脸上。

尼尔闷哼一声，向后倒去，撞在洗手台上。镜子“咔嚓”一声裂了，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夏油杰立刻加固束缚，更多的触手从影子里涌出，把阿尔文捆成了木乃伊。但阿尔文还在挣扎，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红色，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镜子……”尼尔捂着流血的脸，指着裂开的镜子，“看镜子！”

夏油杰转头。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浴室的景象。镜面像是变成了一个窗口，透过它看到的是另一个地方——一个黑暗的、潮湿的空间，墙壁上挂满了红色的气球。空间中央，乔治·邓布洛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在梦游。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银色小丑服的身影。

潘尼怀斯。

它抬起一只手——那只手是惨白的，涂着红指甲——轻轻抚摸着乔治的脸。然后它转过头，透过镜子，看向浴室里的众人。

它笑了。

那张涂满白粉的脸在镜子里扭曲、变形，嘴巴裂开，一直裂到耳根。

“下一个。”它说，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来，带着回声，“所有肮脏的孩子……都要净化。”

话音刚落，浴室里的血突然开始沸腾。浴缸里的血水翻涌起来，伸出无数只血手，抓向贝弗莉。墙壁上的血流汇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夏油杰立刻召唤出另一只咒灵——“清道夫”，外形像巨大的水母，半透明，能吸收液体。清道夫张开伞状的身体，罩住所有血手，把它们吸进体内。但血太多了，清道夫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身体开始膨胀，像是要炸开。

“尼尔医生，带贝弗莉出去！”夏油杰喊道，同时控制着缚骨咒灵和清道夫，咒力消耗极大，额头上渗出冷汗。

尼尔爬起来，抓住贝弗莉的手，想把她拉出浴室。但贝弗莉突然尖叫一声——她的头发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不是血手，是镜子里的东西。

镜面裂开的缝隙里，伸出几只惨白的手，抓住了贝弗莉的红发，用力把她往镜子里拖。

“不！放开我！”贝弗莉挣扎着，但那些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她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发根开始渗血。

夏油杰咬牙，正要召唤第三只咒灵，浴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五条悟站在门口，白色头发在走廊的灯光下像在发光。他肩上扛着一个人——是乔治，昏迷不醒，但还活着。

“哟，这么热闹。”五条悟扫了一眼浴室里的景象，然后目光落在镜子上。苍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镜子里的客人啊……真没礼貌，不请自来。”

他放下乔治，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

“术式顺转·苍。”

不是大范围的攻击，而是极致的精准。苍的力量凝聚成一根针的粗细，射向镜子。没有声音，没有爆炸，镜子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绝对黑暗的点。点周围的镜面开始扭曲、坍缩，像被吸进黑洞一样。

镜子里传来潘尼怀斯的尖叫。那些抓住贝弗莉头发的手瞬间缩了回去，镜子里的景象破碎了，变回普通的反射。但镜子中央的那个黑点还在，周围是蛛网状的裂纹。

五条悟放下手，走进浴室。他踩在血泊里，但无下限术式让血根本沾不到他的鞋。他走到阿尔文面前，看了一眼这个被咒灵捆住、还在疯狂挣扎的男人。

“中招不浅啊。”五条悟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点在阿尔文额头正中。

反转术式启动。

温和的、治愈性的咒力流入阿尔文体内，驱散那些污染他精神的负面能量。阿尔文的表情从疯狂逐渐变成迷茫，然后变成痛苦。他眼中的红色褪去，瞳孔恢复正常大小。

“我……我做了什么……”他看着浴室里的狼藉，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儿，声音在颤抖。

“你被它控制了。”夏油杰解除缚骨咒灵，但没完全收回，让触手保持在警戒状态，“它让你看到幻觉，让你攻击贝弗莉。”

阿尔文跪倒在血泊里，抱住头:“我看到了……在梦里……贝芙和那些男孩……她变得和她妈妈一样……不检点……肮脏……”

“那是假的。”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说，“你女儿比你干净多了，至少她没在浴室里发疯砸东西。”

阿尔文抬起头，看着五条悟，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你们……你们是谁？”

“路过的好心人。”五条悟耸耸肩，“顺便帮你做了个精神净化。不用谢。”

夏油杰走到贝弗莉身边，检查她被扯伤的头皮。伤口不深，但发根处有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被某种东西“标记”了。他从袖袋里取出一颗小小的、淡绿色的咒灵玉，捏碎。玉里涌出柔和的绿光，融入贝弗莉的头皮，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治疗型咒灵‘愈草’。”夏油杰解释道，“能加速细胞再生，但对精神创伤没用。”

贝弗莉摸着自己愈合的头皮，又看了看父亲，眼泪又掉了下来:“爸爸……”

阿尔文想站起来，但腿软，又跌坐回去。他朝贝弗莉伸出手，但贝弗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那只手僵在半空，然后无力地垂下。

“对不起……”阿尔文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贝芙……对不起……”

尼尔医生扶起阿尔文:“马什先生，你需要休息，也需要治疗。你大腿上的伤……”

阿尔文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大腿上插着一片剪刀的碎片——是刚才挣扎时不小心刺进去的。血流得不多，但伤口很深。

“我来吧。”五条悟走过来，蹲下身，手指在伤口周围画了个圈。反转术式的光芒亮起，碎片被咒力逼出，“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伤口迅速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阿尔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说了，路过的好心人。”五条悟站起来，拍了拍手，“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走到镜子前。镜子中央的黑点已经消失了，但裂纹还在，而且裂纹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是更粘稠的、带着甜腻气味的东西。

五条悟伸手摸了摸那些液体，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糖果味。”他说，“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真够恶心的。”

夏油杰也走过来，看着镜子。他的紫色眼睛盯着那些裂纹，像是在寻找什么。

“镜子是它的通道。”夏油杰说，“或者说，所有反光的表面都可以是。水洼、窗户、玻璃瓶……它通过这些观察我们，也可能通过这些移动。”

“所以乔治才会说‘它在镜子里看着我们’。”尼尔医生恍然大悟，“他不是在胡言乱语，他说的是事实。”

五条悟转身，看向昏迷的乔治。男孩被他放在走廊里，靠着墙，呼吸平缓，但脸色依然苍白。

“我在花园深处找到他的。”五条悟说，“他在往森林里走，像是被遥控的木偶。我把他打晕了带回来——物理疗法，简单有效。”

“他体内还有孢子吗？”夏油杰问。

“我清理了一遍，但不敢保证清干净了。”五条悟说，“那东西就像病毒，会自我复制。除非找到源头，否则治标不治本。”

麦克从门外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现在安全了吗？”

“暂时。”夏油杰说，“但今晚不能住在这里了。尼尔医生，医院也不能待了。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把所有孩子集中起来。”

尼尔想了想:“去我家吧。我住在镇子边缘，独栋房子，周围没有邻居。地下室可以藏人。”

“好。”夏油杰点头，“麦克，你去通知其他孩子——比尔、本、艾迪、斯坦利，让他们带上必需品，半小时后到尼尔医生家集合。记住，走小路，别被人看见。”

麦克用力点头，转身跑了。

夏油杰又看向阿尔文:“马什先生，你也跟我们一起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它可能还会控制你。”

阿尔文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满浴室的狼藉，最终沉重地点头。

五条悟走到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流出来的不是水，是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腥味。他立刻关掉。

“水管也被污染了。”他说，“这个房子不能待了。杰，你有什么能净化水源的咒灵吗？”

夏油杰从袖袋里取出一颗淡蓝色的咒灵玉——正是那颗水系的。他捏碎玉，一只形如水母但更小巧的咒灵浮现出来，通体透明，内部有水流般的纹路。

“净水母。”夏油杰介绍，“能过滤杂质和污染。但这么大面积的污染……它可能净化不完。”

净水母飘到水龙头口，身体膨胀，把出水口包住。几秒后，它开始变色——从透明变成淡红，再变成深红，最后变成了暗红色，像吸满了血。它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承受不住。

夏油杰立刻收回咒灵。净水母缩回咒灵玉的状态，但玉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表面有细小的裂纹。

“污染太强了。”夏油杰皱眉，“这只咒灵废了。”

“损失大吗？”五条悟问。

“不算大，只是三级。”夏油杰把裂开的咒灵玉收好，“但说明一件事——污染已经渗入整个镇子的供水系统。所有自来水都不能喝了。”

尼尔医生脸色发白:“那……那镇上的其他人……”

“暂时还不会有事。”五条悟说，“污染浓度不高，成年人抵抗力强，最多做做噩梦。但孩子就危险了，尤其是已经被标记的。”

他看向贝弗莉，又看了看乔治。

“所以我们要快。”夏油杰说，“在它把所有孩子都控制住之前，找到它的巢穴，摧毁它。”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贝弗莉只拿了一个小背包，装了几件衣服和母亲留下的照片。阿尔文一瘸一拐地跟着，神情恍惚。

离开房子前，五条悟最后看了一眼浴室。镜子上的裂纹里，那些暗红色的液体还在缓缓渗出，在镜面上拼出几个扭曲的单词:

**WE SEE YOU**

我们看到你了。

五条悟冷笑，抬手对着镜子虚握。

“术式顺转·苍。”

镜子无声地碎成齑粉，连带着那些液体一起蒸发，什么都没留下。

“看到又怎样？”他转身走出浴室，白色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团燃烧的冷火，“有本事来抓我啊。”

门外，夜色正浓。

德里镇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那些影子的边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红色的、气球形状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地从黑暗中浮现，漂浮在离地几厘米的空中，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像一群等待时机的猎犬。